从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开始，叶生看一切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审视着杨菲菲：“我每次一来你都有事，你到底在做什么？”
杨菲菲小心翼翼的后退着，背靠在墙上：“没做什么呀！真的是有事啊！”
“你上上一次是什么事？”叶生忽然问道。
杨菲菲一愣，想了两秒：“这……过了那么久了，早就已经忘了呀！”
叶生懂了，果然墨菲斯托是有备而来的；那么是什么让他如此笃定？
“我去一趟隔壁福利院，你好好看着点。之前说让你担任店长的事仍然有效，若我外出——比如几天几周这样的，就要麻烦你负责照看，到时储物的钥匙我会留下来。”叶生背过去，偷偷打量杨菲菲的反应，却看不出什么来。
“试探的太明显了吗？”叶生出得门反手关上，发出叮铃的声响。
老年福利院里仍然很热闹，熟人也很多，那修水管的、扫地的、擦桌子的，还有看门的。不过这都不是叶生要找的，他要找的是一个男人，年轻男人。
“他不在。”咨询台的服务员回到，“如果你想了解的更详细，你可以去2002找一下秘书长。我记得叶先生你去过的。”
叶生依言穿过走廊，让过一位穿着睡衣的老头，走进了2002。
“叶先生，请坐。”秘书长站起来迎接叶生，“上次一别可是还有什么消息需要我帮忙的？”
“我想见董成功。”
秘书长咬了一下嘴唇：“董部长有事出差去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我能知道是哪里吗?”
秘书长比划了一下食指：“你稍等一下。”
他回身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走到窗口聊了几句便挂断。
“董部长听说你来了，特意请你留下来坐一会儿。你不介意吧？”秘书长坐下来，就在叶生对面。
“我不……”叶生刚要回答，不料兜里手机响起，于是拿出手机，却是一条短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别相信！
叶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额，大概要留在这里多久呢？我一会儿还要回去整理一下我的行李，我可能会离开几天。”
那秘书长眼睛发亮，轻轻敲击着桌面：“只是一小会儿。”他又转过去拿起手机行到窗口打了过去。
这时候叶生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未知号码的短信：赶快走！等我消息！
叶生刚想回话，那秘书长打完电话回来了。
“叶先生，董部长说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暂时先回去；他说他只是对你调查你舅舅的事情有些疑问。你现在可以离开了。”秘书长微微笑着，翘起了二郎腿。
叶生点点头，离开了。走在楼道口，手机又响了：别回头！门外有量计程车，打车来现成国际前面的广场！
读到这里，叶生便也猜到了这号码属于武侠生；他依言出门，一眼就看见了绿色的计程车，上了车，果然师傅已经知道了地址，直接开车就走。
手机又响了：小心后面！
叶生向后面看去，拥挤的道路上，至少塞了二三十辆轿车、巴士、货车和摩托、电瓶车。一时间反而不知道武侠生想表达什么。
好在手机响起：有大问题！到现成广场左边面馆找我！
叶生皱起眉头，一个侦探小心到这种程度——这说明事情出现了很大的波折，至少让这个侦探不得不小心应对。
拥堵的城市有最难行的路，往往十一二分钟能拖到一两个小时。叶生到达现成广场已经快要黄昏，是下午的五点半了。
他顺着广场左边，一路欣赏着广场上的人群和中间的月亮雕像，据说那个月亮价值一两百万，出自国外的某个设计师团队。
面馆有三四家，叶生顺着一个一个的找，却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于是他掏出手机找到号码编好询问的信息……
一条讯息跳了出来，是另一个未知号码：我看见你了！第二家最里面，拐个弯就到！
叶生摸了摸下巴，这下有意思了——武侠生换了号码，那是不是说有人在监视两人的对话？
面馆很小，约莫十来个平方，最里面果然有个拐角，就在厨房对面；拐角的另一边是一个阁楼，上去却是二楼的一个小厅，武侠生果然坐在里面，和上次见过的火葬自己爹的人一起。
“这里！”武侠生招呼叶生坐下，“介绍介绍，这位是保京的同行李司徒，外号李敢当，不过他怕老婆。”
李司徒尴尬的笑了笑，端起茶杯敬水掩饰尴尬。
武侠生面前摆着两个手机，其中一个是他的，他注视着，显得很不快乐：“邪门儿了！我就查了一遍就被盯上了！老叶啊！这个范总裁不简单啊！”
“你查到了什么？”叶生吐掉茶叶渣问道。
李司徒突然笑了：“还能是啥，不能看的东西呗，哈哈哈！”
武侠生摆了摆手，打开手机给叶生看：“很多不雅观的东西，都是现成集团上层人物的；不过跟你舅舅有关的只有一条”他翻了几页，“这个邮件，是港那边的地址；里头就一句话：找到这个人！下面就是你舅舅的照片。”
李司徒叹了口气：“要我说，这就是个麻烦事！”
叶生点点头，又把手机上的内容从头翻了一遍，跟他舅舅有关的的确只有这么一个。
“你说你被盯上了？”叶生很是好奇，问道。
武侠生变了脸，狠狠的咬了咬槽牙：“我们做侦探的，手机都是特制的，有一些反追踪功能。”
“你追踪到了？”
“更糟糕！我手机上追踪用的子程序全部被销毁了！”武侠生将手机在手中翻来覆去，“一般的人压根儿不可能做到；这次不但是有人盯上了我，还是个高手。早不盯晚不盯，偏偏在查这个范总裁的时候出来，总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叶生摸了摸下巴：“你以前也遇到过？”
这时李司徒说话了：“他不是遇到过，而是对付过。”李司徒拿过自己的手机，翻出一个加密的文件夹，解开来放在桌上，“MI8，CIB都是类似的手法，这群人很要命；在自己人周围放了很多陷阱，一般人就算想报复也会提前一步暴露出去——而且，类似销毁反追踪程序的，能做到无声无息不留痕迹的，大概率都跟这些人有关。”
武侠生干咳了两声：“他是个普通人，没必要牵扯进来。”
这话是对李司徒所说。叶生也听明白了。
“嘿嘿嘿！”李司徒忽然笑了，又翻出一些照片，拍摄的是董成功，“这人你见过么？”他转头问叶生。
叶生点头，武侠生摇头。
李司徒抖着牙签筒取出一根牙签咬着：“这人叫董成功，是CSB的秘密人物。去年在山海；今年上半年负责山海博物馆那档子事儿；不过事败了，后来降级到保京。昨天我见过他，就在现成集团，好像是来查什么事情。”
“查什么？”武侠生急忙问道。
“这就难为我了。”李司徒摆摆手，“我能知道这些还是上周托了我二姨夫的提点，你也知道，做侦探的没对好招子就是在作死。”
“言尽于此。”李司徒收好手机，“我只能做到这里了。我二姨夫告诉我别插手这个案子，我也劝劝你们，这水可不清楚，到时候是龙是虎你们可都不好过。”
武侠生抱了抱拳，像个古代人：“先谢过！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我自会收手！”
“就怕你到时候想收收不了！”李司徒拍了拍武侠生肩膀，和叶生招呼一声就下楼走了。
叶生隐晦的瞥了那咚咚响的楼梯口子，坦率一点讲，他有些不太确定，总觉得这面馆这一幕像是个局——如果连杨菲菲都有问题，那么武侠生这个人绝对有问题，他可不相信为了个什么真相这武侠生就真的从山海一路查到保京，退一步讲，就算是查到了这里，现在出现了这档子事，要真是个侦探，也不可能再查下去了。
生活毕竟不是电影，一路头铁查到底的不是侦探，是傻帽，傻帽不可能是侦探。
武侠生并没有注意到叶生的不寻常，只是自顾自的说道：“现在线索有些复杂；这个范总裁肯定是有问题的，而且港那边更有问题，我可能要去一趟港那边再查探查探；老叶你怎么说，跟我一起去还是怎么样？”
叶生摇摇头：“我还有事，古董店那边杨菲菲可能要离职了，我得招个人，你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更别提古董店这样的了。”
武侠生点头表示理解，招呼服务生点上了三菜一汤，两人吃得不太理想，各怀心事。
待到分别之后，已经是六点过；保京黑的比较早，这会儿已经亮起了路灯。
叶生体会着周围的一切，那喧嚣的鸣笛和人潮，就像是无形的海浪，而他就像是在漩涡之中，这些海浪一层接着一层，看不到尽头。
他已经没了相信的人，而现在，连这个地方也不太敢去相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