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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那人并未止步。
推门声响过,走进来的人是白锦棠。
他道:“你果然谨慎。”
莫飞雨道:“还是没有逃过你的算计。”
他要杀的人是谷文礼。
来之前他想过千种方法,万种结局。
这个结果,是他着实没有想到的。
他也知道白锦棠肯定有所准备,却是想不到时隔了五日,白锦棠依然会如此慎重。
白锦棠道:“你使剑的时候,总是静待时机,一击必杀。”
他了解莫飞雨的剑,也就了解了莫飞雨的为人。
他笑着,将房门闭上,踱步到桌前,坐在了两人之间。
空释道:“白施主莫不是忘记了你与老衲的约定?”
白锦棠道:“大师可还记得我的话?”
空释道:“莫施主与老衲有缘。”
白锦棠道:“他绝不会同你去大悲寺。”
空释道:“天意难违,我佛慈悲。”
莫飞雨业已坐下,正在暗自调息,却是突然开口:“去如何?不去又如何?”
白锦棠道:“去是生,不去就是死。”
门外是七门八派的人,他们不会轻易放过莫飞雨。
莫飞雨笑了,道:“你肯放我离开?”
他忽然想到了那日在马车上的场景。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问出了同样的话。
白锦棠道:“你若要走的话。”
他的回答也同那天一样。
莫飞雨迷惑的看着他,空释颇是欣慰。
白锦棠接着说道:“留下你,会有大麻烦。”
前些日子里,江湖中的流言蜚语,使得他头疼万分。
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平息了众人心中的猜想。
或许根本没有平息,只是没有爆发而已。人心痴狂的时候,任是百般劝说,千般辩解,他们总是不会相信的。
要怪只能怪剑典的诱惑之力,太过强大。
空释道:“白施主果然看得明白。”
白锦棠道:“大师不怕麻烦?”
空释道:“佛门之地,幽闭清净,与世无争。”
白锦棠笑了,笑的意味深长。
与世无争?
现在不是与世无争的问题,而是世与之争。
空释道:“莫施主可愿同老衲回去大悲寺?”
莫飞雨道:“我要杀一个人。”
空释道:“谷施主那里,老衲自会前去劝说……”
莫飞雨抢道:“劝他自杀?”
空释噎语,口不能言,叹道:“劝他多行义事,多做善举,也好抵消罪业。”
莫飞雨道:“他杀了我的朋友。”
空释道:“木已成舟,冤冤相报何时了。”
莫飞雨道:“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
常发不仅仅是他的朋友,更是常青楼的朋友。
空释道:“即便是报仇无望?”
莫飞雨道:“不错。”
白锦棠笑而不语,他是真的很了解莫飞雨。
空释叹息一声,道:“施主何苦如此?”
莫飞雨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答应过常青楼的事没有做到,现在,这个债他必定要讨回来。
白锦棠道:“实在是可惜。”
莫飞雨道:“确实可惜。”
白锦棠疑惑:“哦?”
莫飞雨道:“你再得不到剑典。”
白锦棠笑道:“剑典此刻绝不会在你身上。”
莫飞雨道:“你如此肯定?”
白锦棠道:“是的。”
一个送死的人,岂会带着无比珍贵的东西。
空释道:“莫施主当真不愿同老衲回去大悲寺?”
莫飞雨道:“不错。”
屋内一时寂静。
良久。
空释道:“罢了,求不得,是老衲痴了。”
说着,他竟起身走开,走到门边,他又道:“白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白锦棠道:“当然。”
如果莫飞雨需要的话。
但是他知道,莫飞雨一定不会需要。
空释走出房门,屋内又静了下来。
莫飞雨还在盯着空释的背影。
白锦棠道:“他句句皆是肺腑。”
莫飞雨道:“他坏了我的事。”
若不是空释,他体内的毒,不会迸发的这样的快。
白锦棠道:“你现在一定很难受。”
莫飞雨道:“是的。”
白锦棠道:“你的剑也一定不快了。”
莫飞雨道:“杀人却是足够了。”
白锦棠自然不信,轻笑两声,突然说道:“你身上的毒,无药可解。”
他那双眼勾魂摄魄,又道:“你可以轻易的将它压制下去。”
“但是每一次压制之后,它下一次的迸发,将会来的愈发猛烈,”
莫飞雨并不在意,他道:“你一定听过一句话。”
白锦棠道:“哪一句?”
莫飞雨道:“十步杀一人。”
白锦棠大笑。
他当然听过这句话。
他是不相信莫飞雨做的出来。
笑声得意,却是戛然而止。
莫飞雨的剑,已经刺到了中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