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二月的雨天,靠海的市郊区,一栋与周围楼房隔开的独立别墅。
“..我是古神之神..是旧神之父...”
“是一切诞生的源头,是一切的始终。”
“..是奇迹..混乱...”
别墅二楼的窗户前,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坐在那里,任由脑袋里的低语回荡着。
透明窗户被雨点打的模糊,夹裹着雪花的雨点击打玻璃,形成独特的音乐。
身影就那样发着呆,连楼下停住一辆车也毫无感觉。
别墅一楼的门铃响了两声,门自动打开。
只听脚步声开始上楼,声音越来越近,突然,靠近窗户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嗯...”人影依旧看着模糊的窗子,随意的应了一声。
好似在回应那渐渐消失的低语,又好似在与敲门的人沟通。
在扭动的把手声中,一位穿着西服的寸头男子拎着药箱走了进来。
他名叫墨杰,29岁,眼眶带有新鲜淤青,是一个被高薪聘请的私人医生,主要负责雇主的心理问题。
“我的药你带了吗?”
窗前的人终于扭过头,不过那披头散发的模样,根本看不清面孔。
见他这副模样,墨杰张张嘴,犹豫中还是说了出来:
“天穷,光吃药是不够的,那只能暂时压制。你父亲我今早见过了,他很好,不过,我们还是去住院吧。”
“我配合治疗。”简单的说了一句,莫天穷起身来到墨杰身前。
墨杰因他接近,下意识的捂着眼眶后退一步。
天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蹲下身子,开始翻起药箱。
摸着眼眶上的淤青,墨杰抿了抿嘴,还是上前帮助天穷翻找。
药箱不大只有三层,且墨杰已经做好的标识。
二人翻找片刻,拿出了对妄想、幻觉、兴奋及冲动有一定效果的葵酸酯注射剂一支。
葵酸酯注射剂是400毫克的长期剂量,一次注射,有效时长一月。
除此之外还有口服药物,三氟拉嗪30片。
药量为一毫克一片,一片可作用24h,对幻觉、妄想有明显作用,且对情感淡漠、行为退缩也有一定疗效。
“那天的事,我很抱歉。”天穷看了眼墨杰眼眶上的上说着。
同时拿起了那支葵酸酯注射剂刺入手臂,长期的治疗,对于这些器具,天穷已经能熟练使用了。
墨杰点头,不在意道:“我都习惯了,只是希望你去医院之后,能够克制一下,哪里的人...可不算多么友好。”
“嗯,不过,真的很抱歉。”丢弃了空掉的注射器,天穷很是固执的再一次强调。
已经负责天穷病情10年的墨杰,对于这种道歉已经接受了不知道多少回。可每一次的治疗失败,都会重复。
起初他还会愤怒,但现在他已经不会了。
墨杰清楚,与固执的天穷是没法讲道理的,他只能再一次的点头:“没关系的,我原谅你了。”
“谢谢。”虽然披着头发,可仍能察觉到天穷松了口气。
段子常说,精神病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的,可偏偏天穷一直都很清楚,他确实有病,也对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保持着深深的歉意。
可这精神层面的问题真的很不讲道理,天穷记得,打从他记事起,或者更早就有低语声回荡了。
想想也有15年了吧,这么多年病情虽然没有恶化,却一直没有好转。
在天穷的眼中,世界是怪异扭曲的,高楼是倾斜旋转的,地面是无情的,那上面全都覆盖着熔岩与黑火。
就连人们的脸上也都长满了触须,在说话时肆意的扭动,向他张牙。
好在这些都可以被药物略微压制,起码他能够看清楚人们的脸,而不是一团团的触手。
“那就这样吧,明天我来接你,记得...早起。”
迟疑了一下,墨杰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不确定早起这件简单的事,天穷究竟能不能做到。
毕竟精神分裂的症状,就包含有情感淡漠与意志力消退等等。
且不说药物效用一再缩短,就是没有,药物所能控制的,也只有妄想与幻觉罢了。意志力方面,药效真的有限。
“嗯。”天穷简单的点点头。
看着又懒散敷衍下来的他,墨杰抿着嘴叹了一息。
或许老天真的是公平的吧,给了天穷出生就富足到匹敌一国的财富,却莫名多了个精神分裂症。
可令墨杰不解的是,莫天穷从小就开始接受最好的治疗,过程又持续了十几年,病人还极度配合。
照例来说,早应该痊愈的啊,为什么既不恶化,又没丁点变化呢?
再想到天穷老爸莫不负的最近遭遇,还有他妻子的下场。
莫名的墨杰有些不寒而栗,或许这一家是被恶魔诅咒了也说不定。
墨杰匆匆的离开了,驾驶着他那辆最新款的宝马系列。
天穷站在窗前,看着他离去,那低语彻底消失了,耳边所喜欢的雨点声也没了。
他扭头看着桌子上的三氟拉嗪,下楼倒了杯水,服用了一片。
真的想快点好起来呢...
天穷躺在床上,拿起一旁的闹钟。
想到墨杰的叮嘱,早起...5点算不算?扭动着时针定下了时间,盖上被子。
天穷瞪大着眼看着天花板,本该因三氟拉嗪的副作用兴奋好几小时的他。竟意外的慢慢闭上双眼,梦啊....
“嘿,瞧那书生,当真无用的很。”
“可不是吗,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今也只能在街头买醉了吧,连酒楼客栈都住不起。”
“要不,我们上去替他醒醒酒?”
“嘿嘿,我正有此意。”
遥远的交谈声,言语中满含着讥讽不屑,带着戏弄的语气,好像要给人一个教训。
嗯...是梦吗?好真实的感觉,不过好像听人说过,如果意识到这是梦,梦就会醒了。
不行,不行,这么真实的感觉,我还想在体会一会。
我不是在做梦,不是在做梦。天穷默想着,直到一盆凉水浇在他的头上。
“啊?”发出一声疑惑,天穷慢慢睁眼,是旋转的天空,头还有点痛。
他起身靠在墙壁上,看着一旁惊慌的二人,问道:“你们...”
“快走!”
其中一人慌忙丢掉手中的水桶,招呼着另一人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