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的设想是真实的,那么滑稽班在我们去村子的当天晚上连夜往回赶,目的就是为了帮朱常乐做证明。而杀他们的人,就是为了挑拨离间。再观村子内留守之人的表现,凶手应该不是他们背后的长乐宫,而是第三方的。”
关于滑稽班灭口的事,两人差不多已经理清,但唯一没想到的是,杀人灭口的,不只是第三方势力。
“这么说来,案子已经明了。有人杀了贾权一家,抢走了翡翠明珠,再嫁祸给永乐帮,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好从中牟利。”说完,南宫岩意味深长的望了危月空一眼。
“案子真要像你说的这样,就好了。这些日子,我放下其他,就在想这个案子。侏儒会不会与村子里其他人都是一伙的,而并非如我们一开始猜想,是儒党的人。正如龚文煜所说,是长乐宫的人。他们千方百计的潜入到永乐帮,在还未将翡翠明珠的事说出去,便被灭口。”
南宫岩道:“看来,你已经完全相信龚文煜的话了。”
危月空道:“虽然他的话有自保的嫌疑,但也只有这样,事情才合情合理。但没有证据,我们无法指证,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猜测罢了。”
南宫岩道:“就算有证据又如何?向天下人宣布,朱常乐为了明珠,屠杀别人满门。如果这事情只是他们朱家兄弟也就罢了。但现在武林上的各方势力都在观望这事,如果说出真相,江湖各帮派为抢夺明珠而大打出手不说,国学馆六堂的人就铁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武林大乱,有心人从中渔利,这样的结果就好吗?我们当时设立擂台,不就是为了安抚众人嘛。”
“是啊,本来两帮的事,却变为江湖的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可难办了。”危月空很不甘心的说道。
“为了大局,只能找替罪羊。”
“哼!便宜了朱常乐。”
“他身边有个我们不知道的能人,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那我们找谁替罪?”
“冯仁语。”
“他!你觉得,永乐帮的军师,会这么轻松被我们定上罪名?”
或许……会吧。南宫岩在心中默默念叨。
这几天,南宫岩与危月空,轮流监视冯仁语。
但对方表现很平常,看不出丝毫异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冯仁语晚上睡得很早。
这天晚上,南宫岩与危月空正准备去监视冯仁语,却在刚要出去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
门外,是个小童,两人都没见过他。
小童是为他人传话,对象是其主人,他的主人想与两人一会。而会面的地方,竟是朱常乐的书房会客室。光凭这一点,可见这此人在永乐帮的地位。
当两人来到书房时,里面一片漆黑。二人正奇怪,这是什么情况时,身后的房门突然关闭。
两人第一个反应,朱常乐要动手了。
但想像中的暗器、拳锋、掌劲以及杀招都未出现,却听到一个声音悠悠然的说道:“二位不必担心,朱帮主对二位没有恶意,是在下想与两位聊聊天。”
危月空冷笑一声,说道:“聊天,天下间有这样聊天的吗?若非阁下心中有鬼,何以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那个声音道:“在这世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多的是,若有心骗你们,当着你们的面,我依然可以骗你们。”
危月空道:“若是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不相信,那你还怎么骗我们。”
那人道:“骗,一定要顺势而为,隐藏真实的情况,让对方以为他们已经掌握的,便是真的。我如果说话虚虚实实,你们如果全不信,那么我便隐瞒了我想要的。”
“那如果我们认真听,仔细分析,得出哪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那你的骗,不但无用,还把重要的线索给了我们。”
“既然愿意给你们的线索,对我们来说,已然是无用的。在你们花心思去破解的时候,我们已经布了新的局。”
南宫岩道:“看来,和你说话,还真实累。”
那人道:“其实二位不必多想,我只是来找两位聊天的,根本没想过要骗你们。”
“那你想聊什么?”
“算了二位,既然你们抱着这么高的警惕性,聊起来也索然无味。”说到这,两人身后的门被一股无形之力再次打开。
“二位,请便吧。”看来对方是真的下逐客令了。这场莫名其妙的谈话,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两人二话不说,转身便走。与聪明人打交道,就应该知进退。
黑暗中那人似乎真的恼火了,这次连引路提灯的人也没有。
南宫岩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听到那人似是自言自语道:“骗人的话有很多,有时候是实话,有时候是废话,有时候甚至不用说话。”
“你觉得,这次的计划能成功吗?”突然,另一个声音在黑暗中说道。而这声音,正是永乐帮帮主朱常乐发出的。
“这可说不准,变数太多。正所谓:人算九分,天定一分。”
“哦!是吗?”朱常乐根本不信道:“听你这口气,明明就是自信的说自己算十分,天亦奈何。”
“哈,帮主太抬举我了。”
“有嘛?那你告诉我,替我谋划至今,有哪一步,是超出你计划之外的……”
“看来我的步子,跨得有些大了。”
永乐帮到了晚间,与其他大户人家相同,都是灯火通明。但有一点不同的是,他们掌灯的时间不定。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宵小之辈以为自己隐身在黑暗中,却突然曝光。
南宫岩离开书房时,才刚开始掌灯,所以一路走来,满眼昏暗。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小厮在前方给蜡烛点火,危月空就想上去借他手中的灯笼。
就在这时,透过灯光照射的最远处,南宫岩与危月空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光很微弱,黑影极快。但两人还是把握时机,追了过去。
黑影进到那间堆杂货垃圾的院子便不见了,想都不要想对方定是翻墙出去。
“老方法。”南宫岩对危月空说了一句,便飞身趴在墙头上。
老方法,是指南宫岩等人约定的一种跟踪方式。
由两人跟踪一人,当被跟踪者进入宅院,或从院中出去。两人中只有一人立即跟随,而另一人则会躲在原地等一会儿,以防对方以障眼法躲过第一人,再折返。或者其人并没有走,只是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等第一个追踪者远离,他再出来。这时候,原地躲起来的人,便可继续追踪。
而南宫岩趴在墙头往外观望,一来,可防止对方早已发现他们,猝然发难;二来,直接跳过墙动作太大,也可能被对方发现。
向外观瞧时,南宫岩并未看到有什么埋伏,只有远远离去的身影。
一翻身,南宫岩双脚落地,便赶忙追了上去。而危月空则依然在那个小院子内翻看。
过了一会儿,见真没有什么线索,危月空这才翻出院子追赶。
虽说两人已经走远,但南宫岩留有六扇门特殊的记号,危月空很快便发现了南宫岩。
此刻南宫岩正躲在一块大石身后,监视不多远处的两人。
两人其中之一,便是永乐帮座下第一军师冯仁语。
另一名是名个年轻人,穿着平常,也没有蒙面,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被第三人发现。是完全放心此次会面没有任何意外,还是自信自己的实力不惧一切意外。
只见冯仁语从袖内拿出一个纸卷,交给对方道:“快点吧,时间多拖一点,我的危险便多一分。”
那人应了一声,也从怀中取出一只黑色的鸽子,将冯仁语手中的纸卷塞进鸽子腿上的竹管内,随手放入空中。
“好了,以后的事我再联系你。”说完,冯仁语便转身离开。
南宫岩一看,对危月空比了个手势。对方立即明白,微一点头便跟踪冯仁语而去。
而南宫岩则暗暗跟随着那名年轻人。
那名年轻人,一点也没有夜间与人商量见不得人之事的觉悟,走起路来不快不慢,倒也稳当。颇有一种: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
看看左右,发现四周未有什么埋伏,南宫岩立即赶上那名年轻人,拦住了他。
那年轻人一愣,带点戒备的问道:“这位朋友,深夜拦住在下的去路,不知有何贵干?”
“在下有事相询,不知阁下可否相告?”
年轻人冷笑一声,说道:“朋友,你这话有点过了吧。你是何人,凭什么让我告诉你刚才的事。”
“我还没问,你就知道我想问什么,看来你们刚才所为必非好事,不然也不会让你这么在意。”
那人立刻醒悟,自己语失,连忙强硬道:“那又如何,我凭什么告知你一个陌生人。”
“在下是一名捕快,怀疑你刚才与人做不法勾当,请你配合,把你所知的全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