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旅辅兵,李平让他们寻找木头开始制作行军路上要用的重要工具。
年三十,让士卒们留下一封家书,一缕头发,从衣服下摆割下一个布角,将家书和头发细细包好,写下自己的籍贯姓名。
装满了七八个大箱子,李平让游侠们就近花高价买了一些牛羊,大口吃肉,小口喝酒。
“这是太白酒,就算在长安一斤也需要一贯钱,便宜你们了。喝!”老刀举着一个土碗,抿了一口。
收拢的一旅辅兵坐在营地的角落,一个白发老辅兵看着碗里面清澈的酒液,闷了一口,望着南方,又吃了口肉。
“这是断头饭,要卖命了!”一个中年辅兵感叹道。
却被另一个辅兵瞪了一眼,“我等吃的不就是这份饭。”
李平站在自己的营帐前,看着营地里面吃喝的部下,有些伤感,李靖的军令到了,正月初五出兵。
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李平让人找了些别人不要的皮甲衣服,给辅兵们提供一点保暖的东西,其他的,李平鞭长莫及。
这里是马邑,当年汉武帝正式向匈奴宣战的地方,滴水成冰北方最冷的时候,寒风刺骨,滴水成冰。
李平和李靖选择这个谁也想不到的糟糕天气出兵,只能说,“兵者,诡道也。”
这是战前最后的放纵了,饮酒不敢多,只是有限的告诉士卒们要开战了,李平不是一个一将成名万骨枯的冷漠将军,他还没有到那种看着战报,将士兵视为一个个数字的程度。
这些日子李平手下死了银牌游侠九人,没有发生战斗,是活生生冻死的,因为他们不能被突厥人发现,而李平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
这些游侠是死在黑暗中的人,他们的离去只能在李平的系统中少一个数字,每年牡丹花开的日子就是他们的忌日。牡丹客,这是他们共有的名字。
苏定方这些日子几乎在李平身边寸步不离,他的官衔被李靖提了两级,不然他也只是领着两百人,而现在李靖将一千骁骑交给了他。
“我之牡丹骑在前,你之骁骑随后。”李平指着與图语气有些强硬,军中将领和和气气是会吃亏的,李平不想这时候再出问题了。
“老刀点兵!”李平没有抬头,今天便是初五出兵的日子。
战争让李平的血液颤抖,李平往后一伸手,席君买将李平的兜鍪,递给李平。
牡丹甲,李平和普通牡丹骑的盔甲武器一模一样,除了他在里面套了一个马甲一样的锁子软甲,其他的一模一样。
李平的神色随着大半张脸被铁胄挡住,一双丹凤眼眯了起来,冲着苏定方点了点头。
牡丹骑不需要李平去提高士气,这是一支纯粹的军队,一支磨合了近一年的战争机器。
六七百里路,这是距离定襄城的距离。
“出发!”李平单骑在前,后面牡丹骑随从,麻绳绑在衣袖裤腿上,将牡丹骑精良甚至有些华丽的盔甲束缚的有些难看,但是这是为了不被白毛雪冻死。
马槊挂在得胜勾上,弓弦放下来,藏在怀里,一大张白布罩在身上,即是伪装也是隔离风雪,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保暖作用。
每人配发一个小水壶,里面装着名为“太白烈”的高度白酒,实在发冷可以呡一口,这些东西没有给苏定方的骁骑,不是李平不讲同袍之意,而是李平只准备了两千多份。
肉干,烈酒吃起来什么味道呢?并不好吃也并不好喝,但是却能少几人冻死冻伤。
雪地里行军是一件很苦的事情,骑兵们闷着头,沿着前面人踏出来的路跟着走。
李平可以在大营中像个大少爷一样慵懒,但是现在他带着亲卫顶在最前面,一百亲卫将李平和席君买围在中间。
路已经被雪掩盖了,齐膝的大学,让战马走的很慢,初十那一天的太阳落山,李平要赶到恶阳岭。
六百里,五天,风雪中。
战马需要休息,日行千里,李平的牡丹骑还没有奢侈到配发这种神驹。
五天时间,六百里,李靖的命令并不宽容,甚至是苛刻,但是这是李平和李靖讨论过的。
每骑三马,两只战马换骑,一匹驽马背着粮食。
李平收拢的一旅辅兵,此时却起了大用。
他们就跟着三千骑兵身后,两米宽四米长的宽大木架上钉着薄木板,木架下面是制作的简陋硬木条,这十几天辅兵们一支在做这种雪划,两匹驽马就能轻松的拉起来,速度还不慢,能跟上骑兵。
李平收拢辅兵的时候就打了这个主意,现在效果不错。
辅兵们拉着的是引火物,木柴,裸露在荒野的黑石,也就是煤炭也装了不少,从天明走到太阳落山,一天五个多时辰的时间,对于这三千骑兵来说,时间真的很紧张。
吃的喝的都在战马上解决,在战马休息的时候,救赎辅兵们忙碌都时候,能躺坐的他们是行军中最令人羡慕的,但辅兵却是最辛苦的,忙碌的辅兵们提着抓紧时间烧好热汤,拎着木桶带着热气的辅兵们成了骑兵们每天枯燥行军中唯一的一点温暖了。
初八的晚上,大军停止行军,用雪堆砌雪墙,三千人硬是挤在了一起,这是李平在出发第一天晚上想起来的,因为那一夜,大军未战,死了三个人,夜里贪睡冻死的。
苏定方不傻,从第一日远远跟着,第二天凑过来,到了现在不过三天,苏定方就端着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木碗,喝着热汤凑到李平眼前。
李平看了一眼没说什么,那一夜冻死的就是苏定方手下的人,李平死掉的九个银牌游侠,给李平了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的是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有时候李平需要偏离方向,多走几里路也会去这些地方。
“老师说,三千人能到恶阳岭的有两千五百人就够了!”苏定方抿了一口热汤,打了个哆嗦。
李平斜了苏定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损军五百,都是人命!”
苏定方呼了一口热气,坐在李平旁边,烤着火,没有反驳,而是语气平淡的说:“李平,我也是十几岁就开始打仗的,打不完的仗,死不完的人,老师只是想赢下这一战,以后就能少死些百姓同袍。”
李平点了点头,这一点苏定方说对了,这是大唐将军们的宿命,“就是有点感慨而已,没别的,告诉你个秘密,全盘计划是我提来的。”
“那你?这一路?”苏定方指着火堆和手里的热汤,再指着不断来往于人群的辅兵们。
“呵呵!”李平只是笑了笑,他总不能说是是自己早一步李靖提出来全盘计划的吧,虽然也只是早了一点点而已,也许李靖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但是李平提出来的却是详细的计划。
李平抢走李靖的风头不错,李靖会真的在意,画一个问号。
除了李靖之前和李平的那一点误会,可以看做是李靖的试探和一种情绪上的发泄,后来李靖为什么能忍下来,不是因为李平的身后是两位皇帝,而是李靖这些年的遭遇,让他知道有一个人出来掩盖自己的风头,自己的日子可以过的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