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弥漫着优雅的白檀香气。周林山是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人，他面容愁苦的站在大木桌旁，看着杨烟云光着后背趴在木桌上。
一位梳高髻的美女，穿着高开叉紧身裙，正弯着腰给杨烟云包扎绷带，旁边的小铁盘上有一颗染血的子弹，刚刚从杨烟云肚子里取出来。
他厚厚的脂肪层，给子弹做了很好的缓冲。
“已经缝合好了，等麻药过去就能站起来，三天内不要太频繁走动，小心伤口裂开。”医生带着口罩的声音闷闷的，他扯下白色的橡胶手套，看到周林山点了点头，就背起药箱，穿过房间从门口走了出去。
直等到医生出去，周林山才开口道：“他就这样开枪打你？”
“他还说要弄死你。”杨烟云想起李明就气得冒烟，他指挥美女道：“心香，把烟拿给我。”
田心香从他的大衣里拿出烟，抽出一根递给他，杨烟云等着火焰点燃烟头，深深的吸了一口，“你要怎么办？”
周林山看着杨烟云他摇头道：“不对啊，帝国方面的军队在三百多公里外，现在不可能打过来啊。难道恶魔军撤退了？”
杨烟云吞云吐雾的骂道：“他奶皮的，就算是帝国军来了也得给我们面子，我们给了彭司令多少钱？他一个芝麻大的官，敢不给彭司令面子？”
周林山瞥了一眼田心香，说道：“好了，你出去。”
田心香款款扭动着细腰走了出去。
周林山说：“你不要对我的人动手动脚的。”
杨烟云趴在桌子上，撑着从桌子上坐起来，胸膛是大片的黑毛，他嘿嘿笑道：“你可不要忘了，她是我送给你的。”
“所以她是我的。”周林山严肃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周林山开口问：“你怎么想？那个李明会怎么做？”
“李明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个卖电视的王八。不过看李明那样子，那个长官也是个蠢货。”
周林山的担忧不减，“但是他的兵力很多，杀了二十多个恶魔，死掉的帝国士兵才两个，他的兵力起码一百人，甚至更多。”
杨烟云扯过衣服披上，心里对周林山把美女叫走很不满，他说：“我看着亚尔林那个死秃子走的，收了我们这么多钱，跑的倒是很快，没点屁用。”
周林山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亚尔林昨晚就离开了塔山镇的话，最多明天，甚至可能晚上，恶魔的部队就会赶过来。”
“废话，我会没想到吗？”杨烟云叹道：“但是彭司令不是省油的灯，他的部队卡车很多，万一进攻过来，还是要用钱打点好关系。”
周林山考虑片刻，“不管是恶魔军还是帝国军，都没有人能动我们。”
“有件事很奇怪。”杨烟云略一沉吟，“他们的衣服不一样，应该不是彭司令的部队。不然他也不敢对我开枪。”
周林山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样子老了好几岁，显得特别苍老：“那你说怎么办？”
“不能把你的部队交给他。”杨烟云道：“他敢动我，就表示没有收到彭司令的命令，真他妈的该死，好久没这么窝囊过了。”
周林山叹了口气。
“要是有大的军事行动，镇上不会这么安静，他不是帝国的可能很大。”他哼了一声，“只要等到恶魔的援军过来，他就死定了，这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但是他手上有一百多人，”周林山艰难的说：“我只有二十多个。”
“放心，我可以组织出两百多个带枪的家伙。”杨烟云在黑石的烟灰缸里将烟头按熄灭：“你也别给我装了，你那二十几个是给恶魔看的，你暗地里还有一百多个手下吧。”
“这不一样，咱们都是打手，跟镇民收收钱在行，但是跟真的军人打起来，弄不好直接跑没影了。”
杨烟云一拍桌子怒道：“你也就杀一杀平民有本事了，你自己算算，你杀了多少镇上的有钱人了，抄他们的家的时候，你可没想到我这个兄弟。”
周林山听这话很不高兴：“你赚你的钱，我赚我的钱，我可不是你的手下。”
“彭司令这条线是我帮你牵的吧，没有彭司令罩着你，你就准备上法庭吧。”杨烟云从桌子上爬起来，他的体格很强健，虽然他很胖，但却不是周林山那种靠着老婆发家的人。他闭上眼腈，感受了一下腹部撕裂般的疼痛，局部麻药的药劲过去了，他咬咬牙站了起来。
杨烟云早不是第一次中弹了，他路子野，势力都是用子弹打下来的，从心底就瞧不起周林山这种人。他蹒跚着穿过房间，从前门离开了客厅，走下紫木楼梯，进入一楼的保安室，也就是周林山打手们休息打牌的房间，一排排枪凌乱的堆在靠门的位置。
“胆小鬼带的一群脓包。”杨烟云对他们下了评价，如果周林山回心转意，刚刚就会叫住他。到了外面，他才发现绷带渗透出血来，他的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走回去，他拖着脚步，进了灰石地板的巷子里，他想起了一个老情妇的脸，很久没有去她那里了。
周林山背负着双手，看着杨烟云消失在窗沿外。他的秘书田心香站在他的身后，纤纤小手捏在他的肩膀上，周林山说：“这个白痴竟然还敢碰你。”
“大人，我可不喜欢那头肥猪。”
“可惜那颗子弹没有打穿他堆满猪油的心脏。”
“那个长官胆子真大，连杨烟云都敢打。”
“杨烟云算什么，相信我，他要是把我惹毛了，我一样找人弄死他。”
周林山转过身，一双淫眼盯紧田心香雪白的脖子，伸手搂住她的细腰，田心香咯咯直笑，她问：“大人，你不怕那个长官吗？”
周林山道：“怕什么，我是受到帝国任命来的，我岳父还在上面当大官，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我。”
田心香说：“夫人她……”
“放心，那个黄脸婆在家数钱数的手抽筋，不会来的。”
田心香眼睛睁开之际，“啊！”的叫了出来，她指着窗户，手指微微颤抖。
周林山吓了一跳，他转过头看到李明正带着士兵们从大街上走来。
大街上冷冷清清，李明嘴里咬着吴洁给他的软糖，转过头问：“你确定要跟我进去吗？可能会有一点血腥。”
吴洁手里的箱子此时正提在一个士兵手上，她犹豫了，看着前面的这栋三层高的大楼，此时门口涌出来七八个穿着黑大衣的男人，手里都握着手枪。
“我们回家好不好？他们不是恶魔，杀人是不对的。”
“那好，你在这里等我。”
李明嚼着软糖，带着士兵们走到黑大衣们面前，冷冷道：“让开。”
士兵们的长枪早没有背在肩膀上，枪口原本垂在地上，同一时刻，十几只长枪一起举起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挡路的黑衣人。
黑大衣们的手枪还指着地面，有的还藏在衣服里。他们站立不安，有个带头的问：“长官，有什么要麻烦的，尽管说。”
“很好。”李明点点头，把软糖吞了下去，“把枪扔出来，蹲下去，双手抱头。”
“长官，我们是周林山的私人保镖。”
一颗子弹出膛，射飞了说话者的黑色软呢帽，帽子掉到了中间的地上。
“我数到三。”李明冷冷的说。
七八把手枪丢了出来，黑衣人全部蹲下去，用手抱住脑袋。
一个士兵去把枪捡起来，塞进吴洁的衣箱里。
吴洁苦着脸小声问：“干嘛放我那里面。”
“没有地方放。”
“不要杀他们好不好？”她请求。
她撕开包装，递了个糖给他，李明没有接，“不吃了，粘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