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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世

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霄。

长白山终日积着皑皑白雪,连绵起伏的山脉之间,偶尔也能孕育出世人可遇不可求的极品雪莲。置身其间,才顿觉天地辽阔旷远,众生如同蜉蝣。

银装素裹的纯白世界中,一抹红显得如此突兀且格格不入。女子穿着一身藏蓝色纱裙,披着赤红大氅,不疾不徐地走走停停,绒雪不经意间略过女子眼尾那颗小巧的泪痣,然后彻底融化。

临川城里新开一间茶馆,有个貌美如花的老板娘名为杜浮生。周身历经世事的淡然无波让人猜不出她的年纪。一双凤眸里,满是饱经风霜的不动声色。簪上的白玉兰点缀在三千青丝间,韵致十足。

入夜,白日里繁华的街道冷寂下来,只有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偶耳回响。茶馆里,红艳艳的蜡烛沁出血泪,两个身影相对而坐。

“世有茶女,长生不死,可解世人惑”说话的女子顿了顿,才继续道:“小时候我一直以为这是母亲编出来的故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说完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努力抑制住哽咽的声音,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好苦!苦的舌尖发麻!苦的心里发颤!。

杜浮生用看透一切的目光注视着女子,伸手将一方白色的丝帕递了过去,丝帕的一角绣着一簇玲玲茶花。“愿意说出你的故事吗?我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女子捧着茶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颤抖着开了口:“他是个商人,我们在月老庙会相识,他……他对我很好!我们算是一见钟情,后来两家议亲,他十里红妆迎我过门,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但是!但是后来他……”

杜浮生:“他有了别的女人?”

“不!他没有!我们成亲三年,我一直无所出,但他从未纳妾,但是也许是生意上出了问题,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有一天,他动手……动手打了我!!!从那以后,他经常对我动手,我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但他也会有清醒的时候,为我上药,在我面前哭诉,我就贪恋以前的情分,一直没有和离。结果!他再次动手后,我小产了!!!我肚子里未成形的孩子就那样活生生被他父亲打掉了!!!”

女子再也忍不住了,以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杜浮生淡淡道:“从他第一次动手时,你们的缘分也就断了,你不该容忍的,我可能没和你说过你母亲的事情,她是只兔妖,为了和你父亲在一起不惜剖出内丹,她是我见过特别勇敢的女孩子,你作为她的后代,应该更有胆量一些。”

“时辰已到,姑娘该上路了。”茶馆大门被一阵阴风刮开,一黑一白两个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女子渴求地看着杜浮生,杜老板娘抬手为自己添了一杯茶,“姑娘放心,姑娘与孩子两条性命,杜娘会让他偿还的”

女子俯身柔柔行了个礼,然后挺直背脊,仿若自己还是在父亲呵护中无忧无虑的明珠般跟随黑白无常二人一同淹没在黑雾中。

“你何时变得如此多管闲事了”略带嘲讽的娃娃音从杜浮生手腕的银铃铛传来。

杜浮生掏出一把瓜子,刚才的知性淡然瞬间消失,“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老娘讲道义,大家同是女子,帮个忙又不妨事!”我才不会告诉你女子的娘亲当年有多好撸,以至于自己稀里糊涂就许下一个诺言。唉!撸兔误事啊!

翌日一大早。杜浮生便动身前往那商人居住的王家大宅。到了门口,杜浮生和她的银铃铛都发现了不对。王宅上空黑云缭绕,妖气冲天,银铃铛瞠目结舌:“这宅子里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杜浮生上前敲门,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仆人打扮的道:“不知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我是贵府夫人的小姨,前几日在外地,未能及时赶回来,今日特来祭拜”杜浮生面不改色的编着瞎话,说的情真意切。

“夫人快请进!”两人说罢恭敬将人迎了进去,厚重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杜浮生清清楚楚听到了铁锁合上的声音。再看前面带路的仆人,双目呆滞无神,颈部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紫色纹路,散发着妖魔气息。

很明显,整个大宅都被妖魔所掌控。那王景为何突然性情大变,殴打自己的结发妻子就可以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大堂里,女子的棺椁还停留着。而锦衣华袍的高大男人正和一个婢女模样的女子苟合。画面很是倒人胃口,仔细一看,那两人面色苍白,症状和看门的仆人一模一样,甚至更严重些。

杜浮生看着浑身散发着黑色妖魔气息的王景,手中白光一现,足足十斤重的大宝剑凌空劈下。突然剑锋一转,拦住了正要从王景身上逃跑的妖魔原型。

一时间阴风大作,杜浮生在这世间沧海桑田过了许多载,竟看不出眼前这只妖魔是哪家的品种。决定速战速决,右手画诀,牵引自身灵力注入大宝剑中,以十足十的力道砍下,两种力量在空中交锋,迸发出噼里啪啦的雷霆火光。

妖魔隐隐有败退之迹,就在这时,一黑衣人破门而入,杜浮生飞身躲闪,不料黑衣人的真正目的竟然是妖魔,看着他们逃窜的身影,杜浮生本欲上前追凶,银铃铛突然嚷道:“杜娘,这些仆人放火烧宅了!!”

杜浮生一听,袖袍一挥,将棺椁纳入银铃铛之中,然后迅速离开王宅。走之前,她看了一眼因妖魔离体倒地猝死的王景,心里莫名一动,将尸体一并带走了。

四周陆陆续续有人发现失火,边喊边泼水。可施加了妖魔之力的大火怎么可能轻易扑灭。杜浮生以灵力控制火势不蔓延到旁边的建筑。而王府就在火中飞灰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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