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
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
千万和春住。
又到了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季节。屈指算来，洛嫣已经回去了近两个月。北方的冰雪渐渐消融，乍暖还寒，现在的江南应该是一派草长莺飞，鸟语花香了吧。
姜戎坐在办公室内，两眼呆呆的看着窗外，心思早已飞到了洛嫣的身边。江南的春天来得早，洛嫣现在应该徘徊在眉眼盈盈之间，徜徉在江南的山水之处了。
在洛嫣离开的日子里，姜戎有些无精打采，回想到她的一颦一笑，或喜或怒，姜戎不能自已。虽然两个人每天都会在电话里联系，诉说衷肠。可就算是这样，姜戎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年少时曾经被深深感动过的诗句，在身处热恋中的姜戎想来，显得是那么的无情。
沐浴在爱河之中的恋人，应该是面对面地拥抱都还抑制不住的相互思念，谁能够忍受长久的分离？
姜戎正在研究自己的计划，准备这几天去一趟江南，给洛嫣一个惊喜。
心情跌落到低谷的不只是姜戎，自从那天被申公豹革出师门，天禄就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困惑之中。
虽然聚少离多，但是在他的心目中，师父是像父亲一般的亲人。现在这个伟岸的形象轰然倒塌，他在情感上一时还转不过弯来，未免就有些迁怒于白羽。
这些天他一直尽量的避免和白羽相互交流，白羽当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对天禄的态度只是摇头笑笑。
时间是治疗心理创伤的良药，出去散散心，他的心情也会好一些吧。在姜戎的授意下，这些天龙须虎带天禄游遍了附近的山山水水。
见到天禄心情还是低落，龙须虎通过黄天化家老爷子的关系，带天禄来了一趟阴曹地府七日游。毕竟东岳大帝黄飞虎，是幽冥界的直接领导，地府招待的很是周到，特色旅游项目更是惊险刺激。
天禄不在的日子里，姜戎和白羽不止一次的讨论过天禄的处境。现在他已经和申公豹没有关系，现在虽然好听点说是无牵无挂，其实也是无依无靠。
按姜戎的意思，是想让白羽收天禄为徒，因为现在天禄的修炼方法和禹王神刀，本来就是白羽所传。收天禄为徒，算是顺理成章的事。
白羽坚决反对，他告诉姜戎：“玉虚宫乃是道门正宗，虽然我很喜欢天禄，但在他与申公豹脱离关系后，只有拜入你的门下，才是最负责任的安排。对于修道者来说，自己的努力很重要，出身也是同样重要。”白羽说罢，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姜戎反复盘算了多次，自己说是道门正宗，却对于玉虚宫的道术却是一窍不通。就眼前修炼的这套剑法，还是白羽所授，哪有资格收徒啊。
玉虚宫，这个传说中的道门圣地，自己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龙须虎和天禄还没有回来，这天晚上，姜戎叫上白羽一起喝酒。
近几天，两个人偶然发现了一个小馆，人流量不多，房间虽小却甚是干净，店里的菜完全是家庭做法。给姜戎感到了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柔和的灯光之下，姜戎与白羽对面而坐，两人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姜戎忽然想起洛嫣，不由得叹息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白羽也把手中的酒杯放下，笑道：“既然你这么想她，为什么不去江南找她，反而和我在这里喝闷酒。”
姜戎谨慎的说道：“我已经计划要去找她，可是想到快要见到她了，心里却又有些紧张。”
白羽皱着眉头说道：“快要见面了，应该高兴才是，有什么好紧张的？”
姜戎问道：“你以前谈过恋爱没有？”
白羽脸色一变，尴尬的说道：“我一个炼气士，又不是凡人，谈什么恋爱，以前倒是有几个不开眼的女妖来勾引我，妄图打扰我修道，都被我赶走了。”
姜戎上下打量了白羽一眼，缓缓说道：“恋爱你都没经历过，你的人生体验还不算完整啊。”
听完这句话，白羽明显的愣了一下，问道：“这个跟修道有关系吗？”
姜戎心中暗暗好笑，脸上却严肃地说道：“当然，你连人类最重要的情感都不能理解的话，怎么能成正果？”
见白羽听的有些出神，姜戎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你学的光是吃喝拉撒的这些皮毛，要想深入的了解人类，这些还远远不够，你一定要体验他们的情感。”
白羽思考了一会儿，大声的问道：“你以前要我的手机，想偷看妲己洗澡，这也算是情感的一种吗？”
他说话的声音过于的大了一些，坐在柜台旁正在打瞌睡的老板听到这话，不由得一下子来了精神，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还装作不经意的往这里看了几眼。
姜戎脸上一红，连忙装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小声的说道：“你小声点会死啊。”
白羽并没有理会，仍是疑惑的看着姜戎，姜戎只好硬着头低声说道：“我想看妲己洗澡只是一种出于生理上的一种欣赏，谈不上什么情感。你这么一个聪明人，一说到修成正果，怎么就这么执着。”
姜戎深深地知道修成正果对白羽的重要性，这可是他追求了几千年的目标。如果让他误认为观察妲己洗澡就能得道的话，那他真的有可能会设法抓住妲己，把她扒光之后扔进浴池，自己再搬把椅子，静静的坐在一边观察。
白羽郑重地说道：“天尊曾经说过，再遇上你的话，我就有望修成大道，说明你对我的帮助会非常重要，以后希望你能知无不言。”
姜戎想了想说道：“你修道多年，应该也知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你修道，是不是也应该以自然为法？”
白羽点了点头，姜戎继续说道：“其实这就像种地一样，要按时令而动，播种，浇水，施肥，把该做的做好，到了收获的季节，自然而然的就有了收成。如果你执着于结果，急功近利，只想速成，不按规律，那就只能是拔苗助长了。”
“他们佛教禅宗不是也讲究顿悟吗？”白羽道。
姜戎笑道：“人家的顿悟也是建立在研究多年的基础上的，好比说你，你总不能溜溜的看了一年毛片，突然赶上停电了，电脑一关，你就立马脱离了低级趣味，变成一个纯粹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了吧？”
白羽不满的看了姜戎一眼，说道：“别扯淡，你再说说看，我是不是也要需要谈一场恋爱？”
姜戎笑道：“这就又是执着了，如果没碰上让你动心的人，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刻意的追求呢？”
白羽回首往事，啧啧惋惜的说道：“其实当年有一个女子，我还是很喜欢的，可惜当时我怕......，就.......。”说罢，神色黯然，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白羽的话吞吞吐吐，其中必有隐情，姜戎见白羽的凡心已被勾起，趁热打铁道：“那你不应该错过她，她会让你体会到爱情的滋味。”
白羽沉默的看了姜戎一会儿，突然说道：“你再说说看，恋爱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姜戎沉思道：“是一种什么滋味？我也说不出来。它会让你内心悸动，充满期望，时而想哭，时而想笑。也会让你牵肠挂肚，夜不能寐，是一种既饱含着美好又有些心痛的奇妙感觉。”
白羽喝了口酒，满脸作沉思状的看着窗外。
姜戎故作老练的说道：“你还不明白，我算是过来人了。等到时过境迁，岁月老去，你的人生风光不在，铅华褪尽之后，你才会发现，只有爱才是永恒。”
白羽怅然若失道：“要想体会这种感觉，看来只有再碰到她了。”
姜戎饶有兴致的看着白羽，问道：“你老是提的这个姑娘是谁啊，你给我说说。”
白羽叹息一声说道：“你听说过龙生九子吧？”见姜戎点点头，白羽又道：“与此对应的是凤育九雏，你听说过没有？”
姜戎感到大为惊异：“凤育九雏？还有这一说？”
白羽点头道：“《晋书.穆帝纪》记载‘（升平四年）二月，凤凰将九雏见于丰城’，见之者吉。我说的这个女子，就是凤凰的第九个女儿——彩凰，她的名字叫云裳。”
姜戎悠然神往地说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个云裳一定很漂亮吧。”
白羽赞同点点头：“非常漂亮，这还是其次，主要是气质相当好。过去三千多年了，我还记得她当初的样子。”
姜戎说道：“三千多年你都没忘了她，当年你一定非常爱她。”
白羽道：“那时我一心修道，这么多年了，总觉得自己已经忘了她。今天被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她已经深深的烙在了我的心里，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姜戎喝了一杯酒，摇头叹道：“这一回，你这是老房子失火，没的救了，找她去吧。”
白羽患得患失的说道：“可是到哪儿去找呢，况且过去了三千多年，就算找的到，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还认不认识我。”
姜戎说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过两天龙须虎他们回来后，我去找洛嫣，你就去找你的云裳吧。”
两个男人在酒桌上密谋了一会儿，安排好了自己的奋斗方向，醉醺醺的回到了家中。
进门开灯，两人惊讶的发现客厅中端坐一少年，此人道装打扮，面目清雅，神情飘逸，略带有几分天真和稚气。
见到二人进门，他略作辨认，抢步走到姜戎面前，施礼朗声说道：“姜师叔别来无恙，玉虚宫老爷有请师叔回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