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代表顾家,决定在这次的剑池大会中,加入更多的新鲜血液。不过在此之前……”顾夏荷话锋一转,“有些事情,我还是需要再次强调下的。”
顾夏荷:“第一,虎丘大会期间展开的所有活动,时间限制都会在虎丘景区闭园的两个小时后,一直到第二天的开园之前。第二,平日里白天参与取剑大会的相关人员,都可以凭借顾家发放的身份牌,自由进出景区,但请不要在景区内做出引发普通民众反感的事情,徐来作为姑苏政府的代表,会对此进行监督。”
黑熊站了起来,点头示意,然后又坐回了位子上。
昆仑木子李,抬头看了一眼站起来的自己徒弟,满眼却是无奈。
顾夏荷接着说道:“和以往一样,顾家的身份牌一共有两种,各门派各家族的代表会发放红色标识的身份牌,而其同行者皆为蓝色标识。我想今天在座的几位,应该都已经收到了附在邀请函内的红色标识的身份牌吧?”
说着,顾夏荷从她的衣服口袋中,取出了自己的红色牌子晃了晃:“第三,在虎丘山下有间小旅馆,是我顾家经营的产业。持有身份牌来参加剑池大会的各大家各门派,都可以免费入住在那里。同时,在今年的虎丘剑池大会中,顾家不会再成为主导地位,而仅仅作为东道主提供技术和场地的支持。所以首先……”
顾夏荷顿了一顿:“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前辈和代表,能按照顺时针的顺序开始,先进行一次自我介绍,来加深彼此的了解。而这次大会的主持人,也将在参加今晚宴会的在座的各位中选出来。”
关于顾夏荷说的要更换大会主持人的做法,唐在之前收到的邀请函中,就已经明晰,所以倒不是很吃惊。只是那个女人的这种做法,却让他摸不着头绪。
唐心里很明白,顾夏荷自从神农架一别以后,这四年来肯定醉心于虎丘塔下的阖闾墓之谜,她筹备已久,此次肯定要借助虎丘剑池大会的机会,想要找到剩下的那半块可以打开大门的鱼形玉佩。
顾夏荷环视了一周,确认没有人有疑问后,开口说道:“那就先由我先开始。我是顾家的二小姐顾夏荷,是此次虎丘剑池大会的顾家代表。小女子年轻,自觉尚不能担任此次剑池大会的主持人,所以愿意让位,作为地主为各位提供方便。”
说罢,顾夏荷眼神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地坐了下来。她坐在在位子上微微一笑,她清秀的脸庞上,却显得格外高冷。
黑熊在顾夏荷说话的时候,不停地点着头,一脸痴笑着。
“哼。舔狗可没有好下场。”唐又一次在心里鄙视他。
在顾夏荷身旁的慧能大师,等到顾夏荷坐定,缓缓站了起来:“阿弥陀佛,老衲法号慧能,这是我第二次能够来到姑苏虎丘。能再次参与这个剑池大会,深感荣幸。”
慧能大师手握着念珠,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老衲久不问世俗矣,此次携一小徒前来,也仅仅是为了参悟竺道生大师在虎丘白云寺所留的经书。平日里,老衲会与枫桥寺的方丈泷秋大师,交流佛教心得。而晚间,就与小徒暂住在枫桥寺里。至于取剑事宜,老衲就不亲自参与了,会由小徒空空代为参加。空空年仅十六,还望在座的各位的多多照顾。”
说罢,慧能大师对着大家颔首。
“大师客气了。”众人在座位上回答道。
紧接着,宋门主站了起来,说道:
“在下是形意门副门主宋国军,此次因为收到顾家的邀请,这也是我形意门第一次来姑苏参加这个剑池大会,有理解不到位的地方,请各位多多包涵吧。我携门徒一共七人,希望能在今年帮助大家顺利从虎丘剑池中取得古剑,保护古剑不被宵小之辈所得。至于大会的主持人……”
宋国军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身旁的慧能大师身上:“我觉得慧能大师德高望重,其实应该可以主持大局。”
宋国军也是年纪不小了,但梳着一个大背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国字脸。只是他的站姿,还有先前的两次长啸,透露出此人深厚的内力修为,一双鹰目不时透出犀利的光芒,特别是之前他看向那名叫秦正文的人的时候。
刚坐下的慧能大师,听到宋国军的这一番话,只是笑着摆手摇摇头:“老衲刚才说了,本次大会的取剑事宜,就全权交予小徒空空来处理。说开了,老衲这次来姑苏,一是为了想给各位提供一些上一次的经验,少走一些弯路;二来,小徒自小与我生活在嵩山,这次带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见些世面,体验下人生百态。”
宋国军点点头,坐了下来,也不多话,目光看向他另一边的杨肖。
杨掌教直接站了起来,开口说道:“贫道杨肖,武当自然派掌教,久隐山林,早些年也听闻师父说过这个剑池大会,今年有幸能收到姑苏顾家的请柬,决定带着三位小徒来历练一番。我对在场的各位……也不是每个都很熟悉。
“本次参加取剑活动,与慧能大师一样,纯是为了让小徒能有一番锻炼。平日里大会的各种工作和活动,都由我的大徒弟孙志为首的三位小徒代我参与。不过有用得到贫道的地方,也请不要客气,尽管开口。”
听着这话,唐不禁皱了皱眉,敢情慧能大师和这老道,啥也不想干。
对于宋国军和杨肖,唐了解的并不多。前者活跃在粤省,后者很少出山野。
江湖江湖,轻舟迎浪去如飞。人在江湖,求的是自在随心、爱恨随意。
社会社会,改革百福众相随。身在现代社会,没剑依旧可以走江湖,但是没钱哪里都去不了。
科技改变生活,在现代社会,已经很少有普通人还愿意相信远古时代的神族、魔族还有妖族的各种传说了。唯有这些江湖中的老一辈人,还在这无限的苍茫大地中,寻找他们的遗迹。
比如自然教的杨肖,他带领着的武当一脉,很少出现在现代社会的人们视野中。但他们坚信,单纯的人族是无法运使并发掘体内潜能,并体会内力在经脉中运行的感受的。因此所有江湖的中人,都是神人、魔人甚至妖人的后裔。
这类假说,在以前的唐眼里,确实挺扯淡的,直到他的那次神农架之行,见识了真正的不死之人……
与杨肖不同,有些门派在现代社会中,混得风生水起,比如说宋国军所在的形意门。他们招收各色门徒,比如餐厅后厨、快递小哥、小区保安……生活在现代人们周围方方面面默默无闻的人,都可能是某一门派的门徒。这种门派在很多城市里开设武馆,教授人们强身健体的方法,寻找有资质的人来传授武功……
唐暗自揣摩着宋国军和杨肖两人的关系:这两完全不同类型的人,怎么会搞在一起的呢?
目前在场的唯一一名女性,来自峨眉的东方家的东方惠,接着站了起来。
她微微弯腰鞠了一躬,说道:“我,东方惠在这里也先向大家说明,我此次仅代表峨眉东方家,来姑苏参加这次的剑池大会,只是为辅佐各位的取剑活动。而我小女和峨眉周家,会在几日后,携定光剑抵达。”
定光剑,是殷太甲在位时铸的一把名剑,古书记载长二尺,也就是现在六十六厘米左右。
剑池剑池,以池养剑。这也算是给参加虎丘剑池大会的各家族和各门派的一点安慰奖励。
自农历乙亥年,明武宗正德十年,虎丘剑池大会第一次开展以来,五百年间,先人从未取得过一次有效的进展。建国以后,各个江湖大家和门派也依循当地古物保护的原则,不会进行破坏性的挖掘活动,因此现在还愿意加入虎丘剑池大会的,基本都是为了剑池每五十年积蓄下来的养剑之气。
至于养剑之气,其实说法不一。江湖人心中认为,剑池藏剑养剑,池水中孕育生机。养剑气就和人催动的内力一样,可以去古剑之污垢、唤古剑之锋芒。但毕竟养剑气有限,这也是杨肖和宋国军看见秦正文拿着把古剑出现在剑池附近大为恼火的原因之一。
之二,自然因为是他们看上了秦正文手里的那把青铜短剑了。
在普通人看来,姑苏在这近五十年里不是没有过把虎丘剑池的水排空后,探索池底通道的时候。早在明朝正德年间,剑池水干,便有王山椿、王鏊、唐伯虎等人,曾在剑池的摩崖石刻上记录了:千年神密,一旦露显,可悼也已。
然而根据前几年的科考队的探查,所谓池底的“墓道”入口只是一个上窄下宽的长三角形,其高宽大小仅可容纳一个强壮的成年人进入。随着连续几年的清淤考察,这通道总长不超过十米,尽头为三块横着的少说几吨重的大青石板。
三块石板都是一种与虎丘地方的天然岩石完全不同的水成岩,说明是人工搬运过去的。考察至此,因为虎丘塔下的垫土发生沉降压缩,北面垫土厚压缩的多、而南面垫土浅薄压缩的少,使塔整体往北面倾斜。
因此科考队判断,如果草率挖掘剑池下的通道石块,会直接破坏山顶的塔身,甚至倒塌。于是科考队放弃了挖掘石板的打算,并将对虎丘的探索无限期搁置了。于是顾夏荷所说的国家科考队抵达时间未定,也是有这样一部分原因在这里。
先前唐看着顾家邀请函中所写的什么五十年一次沉降导致入口开启,就觉得有些好笑。
古人的墓会留口,但一般是作为灵魂的出口,而不会给你建有一个墓门,来专门让你来进入的,毕竟谁想死了以后还留着个东西让别人进来呢?进来参观自己的尸体吗?
唐撇撇嘴,有些不屑与剑池养剑气一说。
建有门的,那都是“神魔遗迹”。
在唐的印象里,其实并不太记得自己要来这次虎丘剑池大会的具体原因,但心中又隐约觉得,这次虎丘活动自己必须来参加: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么矛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