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深处，房门紧闭。这里真的是曲径通幽，石子铺就的小径两侧种满了不知名的花草。香气引来不多的蜂蝶，翩然起舞。
“师祖，人已带到，弟子退下了。”山门的执剑童子退去。
张小兵整了整衣衫，双手交叠，俯身拜谢到：“多谢剑圣大人的赐予一道剑气！”
“无妨，只是见你有一身的剑骨，心生欢喜，着天下虽大，却也未见第二人如此，你不学剑可惜了。”禅房深处响起声音。
“可愿拜我为师，学得一身上等的剑法？”缓缓，剑圣柳白又问道。
“多谢剑圣前辈厚爱，只是在下是唐国人，您知道，唐国人的信仰在书院。在下这一生的梦想也是要进入书院，去看看那信仰所在，去见见人间传说，去体会那向天拔剑的傲气。”不卑不亢，张小兵差点将自己感动了。
“柯浩然？不坏不坏，如此便不强求了。”禅房内的剑圣柳白缓缓合上眼睛，散发在周身的剑气散去，仿佛这人刹那间便消散于天地间。
张小兵初来的时候所感受的压力荡然无存，整个身体极为舒坦。许久后，不见剑圣回话，他也没有随意乱动，俯身执礼。
这便是拒绝剑圣柳白好意的后果么？或许只是剑圣柳白忘记了，人间之剑所馈赠的一道剑气足够张小兵表现出该有的尊重。
直到天完全的暗了下来，值守的童子进屋点亮几盏油灯，退出禅房后，低声跟张小兵说到：
“这位师兄，师祖入定了，你且随我去休息一晚。”
“多谢，如此便叨扰了。”张小兵客套完便随着童子去往西院的客房中休息。
抬头望向窗外得夜空，还是不习惯，见惯了夜晚皎洁如雪的月光，如今在这个世界总是感觉夜空有些许的别扭，张小兵没有深思。坐在客房里的檀木椅上，手拖着下巴支在桌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那初通的剑意以及剑意的变化。
心念一动，书圣意气汇聚身旁。
“黄河之水天上来。”一声低吟，张小兵身侧爆发出的书生意气立刻化为汹涌的河水，一股大河的气势骤然形成，猛烈而澎湃，与大河剑意别无二致。
“这便是我的剑意么？还真是奇特。”沉思了一会，张小兵嘴角扯了扯，起身，回到客房的床上合衣而眠。
此时大河国墨池苑中，丫头依旧在练习写字和作画，作为书圣最晚入门的弟子，她能做的只有不懈的努力和极致的忍耐，毕竟，她还是如今大河国君心中扎着的那根刺，她是公主，是皇妹，亦是复仇者，她尊贵，高雅，但现在必须清冷，刻苦。书圣不会帮她，大河国没有人可以帮她。至于张小兵，那是一个傻子，唯一一个可以让她有不同表情的傻子，可惜，大河国的必杀名单里有他的名字，他来不了，也不能来。
揉揉酸痛的手指和肩膀，丫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脑海中回忆着那个傻子说过的“明月别枝惊鹊”，那明月应该很美吧。不过在这里倒是经常“清风半夜鸣蝉”和“听取蛙声一片”。回忆了一阵，丫头收起了那一抹的浅笑，换了张草纸，继续练着字。
第二日，张小兵辞别剑阁转道向北而行，他现在虽是修行者，但回忆一下将夜中洞玄多如狗，知命满地走的景象，还是放弃潜入大河国，打消了探望墨池苑的念头，一路步行，历练磨剑，偶尔用用神行，风尘仆仆。
修炼不知岁月，夏日很快过去，深秋已然将至，此时张小兵正行走在岷山之中，脸上风霜渐浓，衣襟也占满了灰尘，只是十指修长，掌中尽是磨出的茧子，眼睛更显锐利，身上的书生意气渐消，反而多了很多的杀伐之气，如剑，似刀，锐利且寒冷。
这一路行来，张小兵仗着步行速度，一路尽是往着深山僻林里钻，凶禽猛兽欲食他，不知被他宰杀了多少，当然也有些藏于深山老林中的恶霸，盗匪见人起财心，也被张小兵一一用来试剑，将气势化为大河剑意，对剑意的理解和使用愈加精深，对于那些藏于深山之中的土匪路霸的窝点也端了不下三十，张小兵更加觉得大河剑意对群攻更有优势，不过就是本身好好的书生意气也因沾染杀业，愈发的向杀气方面转变，如今更是成了这满身的杀伐之气。就连转为大河剑意的时候也充满了凌厉和寒冷。
张小兵的目的很明确，一路向北，一直往北走，因为印象中荒人会在不久后南下，永夜笼罩极北大地，荒人才离了世代居住的地方。张小兵想去看看，看看那草木枯死，热河结冰的样子，看看那世传已久的永夜，还有那分界线边上的飞蚁。
岷山中的盗匪更加猖獗，时不时的劫掠过路商旅，对识相的劫财劫色，对不识相的便杀人放火。大多时候，他们还身兼马贼，在荒原上来去无踪，敢劫杀使者和军队物资。这里的盗匪比南方来的更加猖獗，更加霸气，更加的肆无忌惮。因为，他们有的时候不仅仅是盗匪。
岷山之中的盗匪，战时是兵，闲时是匪，马上是贼，下马为民，他们有的来自燕国，有的是金帐王庭的骑兵，便是唐人，也是有一些的。他们在这三国交界处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张小兵不在意他们是谁，因为见面便意味着厮杀，没有谁不放过谁，盗匪的老巢不能暴露，而张小兵，在见识过盗匪巢穴中那些麻木无神的泄欲女子时，他对于盗匪只有一个字——杀。
剑越磨越利，人越杀越快。荒漠中，黄沙漫天，一圈又一圈的马贼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挥舞着砍刀，用刀面拍打着马匹，嘴里高呼着。
“啊，啰啰啰啰，啊，啰啰啰啰……”
喊声震天，也让黄沙飞舞的更广了。
圈子中间站立着一人，双目微闭，身上的灰衣盛开着片片梅花，头发很长，很乱，脸庞上尽是风雨刻下的沧桑，只是嘴角没有胡髭，才使得沧桑中略有些稚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