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刘卿卿还跟自己说小心天使,先不说真的有天使,就算有也肯定不会找到自己来。
叶森狐疑道:“你说天上掉下来的那一坨?”
他摊手道:那也没办法呀,他掉下来我也躲不了。
能把两万块交给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手上,倒也算是对他的信任吧。
签完字,叶森回到小区,已然是傍晚。
叶森自问:稀里糊涂的怎么就签了呢?
床上摆摞着一大叠百元钞票,和一瓶自酿酒。
两万现金那么厚一摞,说是给的诚意金。
酒是刘卿卿送的,说是老家自酿,让他尝一尝。
叶森就这么收了下来。
一瓶自酿酒,叶森看了看上面也没什么标签,一个很普通的塑料瓶装的,叶森也没放在心上。
回想起来,那个协议签的可太草率了,不需要身份证,不需要毕业证。
写个名字就行。
靠谱不靠谱啊。
叶森心想:如果公司倒闭,那就回家开个小卖部,没事干再写点小说,保不准被哪个编辑看到了,收了自己,以后飞黄腾达呢。
或许那才是他所追求的生活。
这天傍晚,他带着那瓶自酿酒出门溜达。
小区里有一家不错的面馆,叶森平时很喜欢来这里吃。
店主叫榆老二,农村人也是向往着城市的生活,为了打拼凑钱在这里开了一家面馆。
榆老二人不错,每次都会多给一些。
这家店面不大,又赶上个周末。人比较多,就显得有点挤了。
叶森只得坐到外面,好在天气不是太冷,一碗热汤面足以抵御。
“叶子,今天穿的真精神,去见妹子了?要吃点啥?”
叶森摆了摆手,说:“老样子,一份刀削面加肉。对了,拿两个酒杯过来!”
妹子?他倒是想有机会去追一个,但是没时间呀。
“好咧!”
不一会儿,榆老二端着一碗热汤面放在了旁边。
“叶子,你要的刀削面。今天多给你加两片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然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店里面已经空荡,叶森独自一人喝酒。
叶森酒量不好,二两一杯下了肚,脸色就涨得通红。
榆老二看了一眼,他坐到了叶森对面的简易板凳上。
他递了一根烟过来,“有烦心事?”
叶森笑着接过来,也给榆老二递上一杯白酒。
谁知榆老二喝了一口,就像是见到鬼一样。
手有点哆嗦,榆老二问道:“大兄弟,你这酒从哪来的?”
“酒?”
叶森还以为这酒水有点问题,便问道:“怎么,这酒有问题?”
榆老二使劲摇头,道:“老哥我家以前是开酒馆的,你知道古时候皇帝喝的贡酒吗?
叶森摇了摇头。
“那可是一桶价值不菲的酒,可爸又是一个酒鬼,当时也不懂直接开罐了。”
“不过这样,我才有幸尝到那贡酒的滋味。”
“再往后,我喝其他酒基本就没什么感觉了。”
榆老二说到这里的表情一半是惋惜,一般又觉得很知足。
很矛盾的感觉!
据榆老二说:道光六十年,他爷爷的爷爷曾经藏下来一瓶贡酒,到他爸爸那一辈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挖了出来。
榆老二又说:
“你这酒,比那原浆贡酒还要好。”
“这么好的酒,叶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榆老二看着面前那个也没什么包装,连个标签都没有的土酒。
如果你不去尝,谁能知道,这个破碎料瓶里面藏着那等好酒?
面对榆老二一连串的提问,叶森一个字也没有回答。
叶森对酒研究不多,他只知道酒这种东西喝到嗓子里面是辣的。
酒是刘卿卿给他的,他也不打算说出来。
当叶森再给他倒酒的时候,榆老二摇了摇头,死活不愿在喝第二杯。
“叶子,你这酒很贵。我们农村人穷喝不起的,酒是别人送你的,不能浪费别人心意。”
叶森只能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寒暄了多久。
我有酒,你有故事。
酒没了,故事也讲完了。
榆老二又点了一支烟,吐了一个烟圈,他递给叶森。
叶森叹了一口气。
叶森是一个技术宅,如果在工作中,你碰上疑难杂症,都会咨询他。叶森总有办法帮你解决。
叶森最不怕的就是困难两字,他总是能迎难而上。
但是在生活中,拿着那点薪水,连自己都很难养活,
叶森摇了摇头,他抬头看天上的星星,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是啊,都不容易!”
告别榆老二,当叶森回到家中,已经是凌晨。
叶森外套一脱,领带一抽,就钻进了被窝。
嘴里嘟囔着:“明天准备离职。”
叶森不知道,他这一睡,整个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天,叶森早早就起来,洗澡刷牙。
洗的很爽,搓下来好多泥。
甚至还把下水道给堵了。
叶森摇了摇头,照理说隔天才洗过的。
怎么会这么脏。
难道昨天有沙尘暴?
叶森又翻了一下昨天的天气:确认是晴天,没错。
叶森摇了摇头,也懒得计较,今天脸上难得擦了点油。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这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凌乱!
至少被子叠好,床单铺的整齐。
“反正也没什么人要来。”
叶森对着镜子笑了笑。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看起来精神多了。”
似乎昨天的酒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影响。
是时候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离职了!
早饭叶森已经做好,一根香蕉,一碗混沌,两颗鸡蛋。
叶森特意起个大早做的。
叶森对于自己的饭量把握还是很精准的,但是这一次,他失算了。
“感觉一点也没吃饱,奇怪了。”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早上七点。
拿起自己的工服,背起笔记本。
叶森叫了一辆滴滴。
不到五分钟,就见一辆桑塔纳新车停在路边。
叶森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出租车牌号:尾号996。
叶森心想自己跟996干上了。
叶森招手,“师傅,去英吹斯特公司!”
这是一辆比较新的桑塔纳,后面标着四驱,看样式应该是最新款。
“老哥,这是最新款顶配吧,那个带自动偏离预警什么功能的。”
司机老哥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小兄弟还懂车。”
其实叶森自己有一辆二手分度,本来想筹钱换这车的,也关注过一段时间,奈何钱太少,经不住花。
司机老哥是个话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
老哥说他这辆车是他置换买的一辆车,因为还没过磨合期,所以出来接点人,不是为了挣钱,就是回个油钱本。
叶森看了一下车速表:车速五十迈左右。
车速不快,一路上红灯也少。
又过了十分钟,司机左右看了看,老哥按下玻璃的升降按钮,当玻璃升起来后,他又瞅了一眼后视镜。
“小兄弟,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叶森点头,“老哥你说。”
叶森回头看去,后面什么也没有,因为叶森自己是坐在副驾驶位置的。
司机老哥向后视镜上挂了一个天使模样的挂坠,挂坠上面有一个特别深刻的十字架。
“昨天我遇到一个怪人!”
“老哥就说点八卦的,你也别放心里去啊。”
叶森点头。
“你是不知道,我昨天晚上也接了一个从那公司出来的人,要不是他能说话,我都以为是拉了一具尸体。怪吓人的。”
此刻车子刚刚上了高架,叶森旁边坐着,下意识的勒了下安全带。
司机老哥又说:“那个哥们直接躺倒后排里面去了,一动也不动。”
“我也不知道他咋上来的。”
“你说,半夜遇到一个打车的,上来就趴着,也不跟你说话,就打车软件里面告诉你去哪里。”
“赶个三更半夜的,谁也瘆得慌。”
“老哥我一路载着他开到了一个荒郊野外没人的地方,老哥当时心想,坏了怕是要遇到劫匪。”
“当时我都打算豁出去的时候,一看后视镜,你猜怎么着?”
“那个人没了。”
“我后面有装了特殊的儿童锁,我以为儿童锁坏了,又试了了一下,发现儿童锁是正常运转的。”
“这就邪门了。”
“你说那个人咋下的车?”
“和你说,老哥我都不敢看行车记录仪。回去连行车记录仪都换了。”
叶森回道:“确实挺瘆人的。”
“老哥,你还记得那个人的特征吗?”
“比如工牌什么的?”
叶森指着自己胸前一个标号:996号,“每个员工都有自己的编号,你还记得那个编号吗?我可以帮你查一下。”
司机说:“那个倒是忘记了,不过那个人比较矮。大概一米六不到点吧。”
“唉说来,那个厂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见证过他的兴衰与落寞。”
老哥又吐槽了一会儿,忽然转了一个话头。
“说来奇怪,第一眼见到小哥,我还以为你不是那家公司的员工呢。
叶森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小哥气色挺好呀。”
叶森:……
“也许吧。”
叶森摸了摸自己脸蛋道:
“或许真的。”
两人唠了起来,当叶森说到自己老家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县城里,自己在这里天天熬夜加班什么的。
司机老哥表示同情。
两人又是寒暄几句,最后下车的时候,司机老哥少收了他五块。
“没什么能帮你的,送你一程。”
叶森:……
临走前叶森无意中发现司机老哥脖子上有个黑圈,不像是装饰品,更像是淤青。
但是司机老哥本人并未察觉。
叶森摇了摇头:“也许只是落枕了。”
世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叶森心里面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