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错特错？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不相信。
人族自古流传下来的规则，饱经岁月的考验，怎么可能有错？
枯骨看了看众人反应，喟然长叹：
“诸位身居高位，不曾看到过真正底层的生活，自然不知亿兆兆平民的晋升之路，已经被完完全全的封死了。”
史言从众长老中走出来，嗤笑道：
“枯骨长老所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枯骨微微一笑，将史言吓退半步，道：“你是平民出身？”
史言摇头：“在下史言，出身南河史氏，一个小家族。”
“那你可知，你们家族是如何从平民中筛选天才的？又是如何对待他们的？”
“这……这……”史言突然发觉他竟然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这种‘小事’在漫长的岁月中，早已成为约定俗成的规矩，不是亲身经历，很少有人会关注。”
“至于亲身经历的人，也根本无法有太大的成就。”
枯骨不再看史言，转而看向众人。
“当今，每一个小势力只会为大门大派输送自己家的天才，来获得自己的话语权。”
“就这样，底层势力经营了无数载，关系变得盘根错节，由下及上，几乎无法击破。”
“而真正的底层平民，少有被发现的天才，就算是有，要么入赘做一个小势力的中坚力量，要么，就永远消失。”
“这就是家族，更是世家。”
说到这，枯骨忧心忡忡。
“现在的人族，所能得到教导的人才，万里无一。不然，又岂会被四方异族趁势而起？”
“为天下苍生，老朽想做出改变，尊者更想。”
“等等。”
史言打断道：“这不可能吧，若真是如此，中州天朝，当今天帝陛下，又岂会容忍？各州正道魔门，又岂会放任？”
枯骨看了史言一眼。
“中州天朝，现在已经自顾不暇。各州正道魔门之主要是真敢做出改变，恐怕门内八成长老弟子就要反出宗门，再立新教。”
“而且，那些真正威压天下的大能，又有几人不是从这样的小家族过来的？”
“想做出改变，首先要动的就是自己的出身，不然何以服众？”
枯骨细细观察众人的反应，道：
“不过诸位不必担心。”
“老朽曾于沧州云海宗做过客卿，也曾做过扫清一州之事，可惜云海宗宗主没有支撑住压力，失败了。”
“但这次在偏远一郡之地行事，老朽有九成把握成功。”
“天下何其之大，南云一个边远小郡，即使天翻地覆，也不会像沧州一样天下共诛。”
“所以，这次扫清南云，只要顶住云州内部的压力，再修生养息，以井喷般的天才数量，足以席卷云州。”
“诸位，可愿相助？”
史言拱手，苦涩道：“长老说笑了，不知此事倒也罢了，知道了，哪有袖手旁观之理？”
再看四周，众长老义愤填膺。
“不错。”
“掌门说的果然不错，此必行之事。”
“哈哈，此正道之事，我等乐意为之。”
枯骨有些诧异，这些长老大多都像史言一样，出身南云郡的小型势力。
换句话说，这是要让他们把剑架在自己家族的脖子上。
这居然没有人反对？
在沧州的时候，此事一说明白，长老弟子中可没有一个人赞同的。
这天剑门怎么回事？
门主天剑尊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还可以说个例，但现在怎么说？
全门都是真正的正义之士？
这不应该啊，我就等着有人第一个跳出来，然后杀之立威呢。
“诸位没有反对的吗？全都赞成？”
史言站在众人之前，笑道：
“枯骨长老不必试探，你刚刚加入天剑门，不太了解也是正常。”
“天剑尊者入门仅百年就破入第四境归元，做了掌门，其后数百年谆谆教诲，以身作则，门内无不敬服。”
“掌门早就说过，只要是正道之事，不管做完声名如何，都应该去做。”
“天剑门无论掌门、长老、弟子，都是如此。”
枯骨内心激动起来。
如此门派，正常来说不可能存在，即使存在也只是一时的，早晚会被灭，毕竟只行正义之事，很难长久。
这样极端的门派，枯骨寻找了太久。
极端到如此，才能真正打开亘古长存的枷锁。
天剑门如此情况，天剑尊者如此人物，枯骨岂敢不效死力？
“好好好！”
枯骨连道三声好，立刻下令：
“众长老听令。”
“除史言长老，你们三人一组，各带十万弟子，以天剑峰为起点，四面出击。”
“遇强烈抵抗则杀无赦，降者尽皆带离故土，充实攻打下来的其他地域。”
“凡攻陷之地，留一位先天境剑修，以及经过打散的归降者。”
枯骨说着，拿出四页书简。
“命治理一地的剑修，依此令治理。”
“还有。”
枯骨的目光一下子凌厉起来，道：
“此次扫清南云，要全以我枯骨的名号行事。”
“此事最为重要，不得有误。”
十二位长老齐齐躬身。
“是。”
接过书简，众长老立刻走出大殿，依令行事。
“枯骨长老，我做什么？”史言走上前，略带焦急的询问。
“你的职责最为重要。”
枯骨看向史言，道：
“你速速出发，去追上严峻长老，命他去云中郡忘忧宗见忘忧宗宗主，陈以利害，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史言郑重一礼，领命而去。
待众人离去，枯骨走出殿门，望着满天繁星，轻轻一叹。
“你似乎还有困惑？”
枯骨一惊，眨眨眼，这才看清旁边多了一个人。
一袭白衣，一柄灰剑，眨着澄澈的蓝眸，轻声询问。
原名斩魔，现名斩云。
“你怎么在这？”枯骨皱眉。
斩云盯着枯骨，道：“掌门担心你不能压服众人，让我在这看着。”
枯骨一笑：“看来这次，尊者看走眼了。”
斩云无视枯骨能止小儿夜啼的笑容，声音没有一丝波动。
“也许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枯骨一愣，随即有些怅然。
“老朽在殿外等候的时候，尊者说过想当魔头，语气格外真诚。”
“我在困惑，到底要不要保住尊者的声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