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担心，不会饿肚子的。”沈铭迁安慰她，她抬头，满眼不可置信。
……第一次拿到匕首时，其他孩子已经剑拔弩张的冲向敌手厮杀时，她还在犹豫，这一刀扎进心口，血会不会溅她一脸？
他们，就是天生的屠刀！她往四处张望，到处都是血腥的画面，看台上，她初来之际遇见的女孩悠悠然观望，双手环胸，神色若出鞘冰刀。
那个女孩叫顾唯郁，时常来营中探查，却从不会参与任何一场决斗，试炼场中，她是独自看戏的修罗。
无人敢挑衅顾唯郁，她的来历，恐怕也只有他们共同的主上：在北微城收留他们的少年知道。
“十一！”急促的呼喊声让她抽离思绪，来不及反应过来，有人凶悍的扑倒她，令她处境急转直下，变得惊险。
亮晃晃的匕首高举，正对准她眉心，出于求生本能，十一握紧匕首，先他一步下刀，捅进他腹中。
对方的刀尖抵在她额间，隐隐渗出血珠，“滴滴答答”的血珠从对方嘴角冒出来，溅得她满脸都是。
十一咬牙，狠狠踹开他，反扑而上，抽出的匕首扬起血花，再度扎进心口，温热的鲜血淋漓喷洒。
适者生存，弱者淘汰，她，想活。
试炼结束后，沈铭迁抓着她的手，才发觉她十指冰凉，十一目光略显呆滞：她刚刚……是不是杀人了？！
她第一次拿刀，便……身系人命。
校场外不远处有取水的江流，沈铭迁一路牵着她走，到水边，蹲下来，连带着也把她拽下来。
“会习惯的。”他掬一捧水，抹去十一脸上的血污，十一慢慢的清醒过来，将手从他的手中抽离，自己捧水净面。
“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十一一边擦脸一边问他。
“难说，可能是一生。”强者才能熬过去，走出这里，或许外面是风光无限，而营中注定是千锤百炼，晦涩无边。
沈铭迁凝视她：“后悔吗？”
十一擦干净脸上的水渍，回答道：“我是自愿的。”就算不在这里，外面的生存方式也未必见得是风平浪静。
绯色的血路绵延出殷红的花海，残忍、瑰丽，久而久之，她便习惯了。
每一次试炼结束，活下来的可以得到奖赏，其实……也不过就是一餐热饭罢了，这里啊，就是这样的残酷。
其实，很久的时间里，他们不会记得对方的名字，因为本就不需要，但他们必然知道：他们的主上是洛煊，洛无厌，是扶云朝太子，任何一个人必须是灵魂都忠于他。
……
春无华滋，夏无荫蔽，秋无长晴，冬无暮岁。
春有血花，夏有骄阳，秋有绵雨，冬有霜雪。
四季辗转轮回，娘的忌日过后，她对着临水自照，她变了好多，原来转眼间已过四年，她胸中默念：娘，若是十一能活着出去，定会认真祭奠你。
霜序时节的江水已经很凉了，但是营中绝不会供热水给他们，十一不喜欢众多人挤在一起梳洗，往往是待到夜间才出来。
她解了衣裳，脚先浸入江水中，江水缓缓没过大半身躯，她其实是很怕水的，因为那一次坠江的经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