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的星星,孔之之从这头数到那头。数着数着她就会发现胳膊周围出现神秘的白光,手指变得通透洁白,于是她就认为自己变成了神仙。——题记。
苏驿辰与孔之之的家都住在沫塘的最前面,打开大门就可以看到一大片田野。田野里要么长着绿油油的花生和玉米,要么就是麦子。之之没见过海,于是,之之想象着自己住在大海边上,这样每天听到的风声就是美妙的海风声,门朝大海,听起来多有趣呢。
那时候,之之家住的还是红色的砖瓦房,还是个会下雨的房子。每到下雨天,妈妈便忙着给家具盖雨衣。屋里大伞盖着电视机,地上摆着盆盆罐罐,外面的雨越是大,屋里的滴滴答答的声音也越大。大风裹着飞雨不断入侵着泥土铺的地面。
之之讨厌下雨天,她讨厌顺着屋缝滴下来的透明雨滴,冰凉冰凉的,有时候早上醒来,她会发现自己的枕边湿了一片。
她讨厌窗户外狰狞的树影,好像随时可以压倒自己的家。
“妈妈,树会被大风吹倒吗?”
“不会的。”
“真的吗?”
“真的,快睡吧。”
之之还是很不放心,不敢入睡。
“求求你,大树,不要把我们的房子压倒。”
不敢睡最后也没能战胜困意。
下雨虽然让人不开心,可之之喜欢雨过之后的彩虹,因为她在读圣经的时候就知道:彩虹是上帝与人、与一切动物立约的记号。
只要天空出现了彩虹,上帝就一定还记得与人类的约定。
但是没有什么比星天更让孔之之喜欢。
苏奶奶家有许许多多用扁绳编成的小竹床,小竹床很结实且富有弹力,躺在上面就好像悬在了空中。每当黄昏褪去,夜色渐进的时候,孔之之就匆忙放下碗筷,然后一个人躺在小竹床上看星星。
从几颗星星数到满天繁星。从夜色使浓数到被蚊虫叮咬麻木。
苏奶奶说:天上的星星永远也数不完。
四周是蛙鸣的声音,旁边的林子里有小孩子拿着手电筒照知了,天气越热的时候出来聊天的人也越多,之之才不管他们在不在,他们要是想看星星就让他们看,他们不想看就之之一个人看。
夜空的静谧给予她神秘的归属感,仿佛自己的心灵飘摇在那遥远的星光里,自己已然属于一颗看不见的星星。
苏奶奶说:每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星星。
“那星星会落下来吗?”
“会。”
“星星会落到哪里呢?”
“落到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
“谁知道呢?”
“没有人知道。”
“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苏奶奶抚摸着之之的头发,笑着说:“傻孩子,哪有那么多个为什么?”
之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奶奶,我有很多问题搞不懂。”
“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
“真的吗?”之之欣喜,“那就让我快点长大吧。”
在苏驿辰的眼中,孔之之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一旦她走进人群,也不会发光发亮,他更不会一眼能找到。她的两个马尾辫子又黑又厚,额前的几缕卷发乱糟糟的总是翘起来,头上总是带着五颜六色的发卡,个子小小的,力气却很大,生气的时候能够一天不理人,喜欢向奶奶告状。
而且特别喜欢霸占奶奶家的小竹床。
苏驿辰悄悄走近小竹床,大喊一声,没想到之之并不理会自己。
“喂,你傻了?”苏驿辰捣了捣之之的胳膊。
“你干什么?”之之怒了,“我早看到你了,你还想吓唬我。”
“你下不下来?我要躺一会。”苏驿辰说。
“就不。”
苏驿辰笑了笑,“你别后悔。”突然掀起了小竹床,把之之赶了下去。
之之扑通一声滚到了地上,她怒火中烧,向着躺在自己地方的苏驿辰愤愤地走去,“就你会这一招?”说着之之也掀起了小竹床,由于之之没有把控好力量,小竹床直接翻倒在地,苏驿辰吃痛地叫着。
“哈哈,叫你欺负人。”之之笑着。
“明明是你更欺负人。”苏驿辰丢下小竹床一瘸一拐地走了。
看到自己胜利了,之之又高兴地躺下。又开始伸出右手寻找神力。
没想到苏驿辰把之新找来了。
“之新你帮谁?”之之嚷了起来。
“姐,你不能一个人霸占着小床吧?”弟弟之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苏驿辰的小跟班了。
“我先到的。”之之不想走。
苏驿辰和之新来到小竹床旁边,俩人使劲地推着之之,之之实在打不过,就被赶了下来。
“你们太过分了!”之之气愤地跑走了。
之之跑到苏奶奶那里告状,苏奶奶被之之拉着来到了小竹床旁边,“苏奶奶,你看他们俩把我推了下来,他们自己躺着。”
“不是,奶奶,之之老是不给我们躺,我们就把她赶下来了。”
“苏奶奶,你让他们走,给我一个人躺。”之之倔强地嘟着小嘴。
“你们不能两个人欺负一个人,更不能合起伙连欺负之之……”苏奶奶生气地说。
“听到没?”之之得意地笑着。
“哼。”
“之之,咱们也不跟他们抢了,我搬一个新的小竹床出来只给你躺,让他们嫉妒。”苏奶奶对之之悄悄地说。
“真的吗?”之之开心极了,连忙点头。
“奶奶!”苏驿辰生气了,“我们都听到了。”
之之朝苏驿辰和弟弟做了个鬼脸,得意极了。
二年级的孔之之身上的顽劣收敛了不少,不会再去做推翻小竹床的事,学习成绩也渐入佳境。书写常常被老师夸,背古诗也能背的很流利,考试也能考到100分。
苏驿辰也不再笑话她幼儿园分不清左右的事情。
“你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你就死定了!”之之警告苏驿辰。
“除非你不要老是去奶奶那里告状。”苏驿辰得意地说。
“做梦!我现在就去找奶奶。”之之转头就走。
“你厉害,你赢了,我肯定不说。”苏驿辰打包票说。
“那我今天要和你们一起去钓鱼。”
“那你得帮我们找蚯蚓。”
“让之新找。”
“为什么?”
之之不回答。
“是不是你害怕蚯蚓?”苏驿辰大叫。
“谁说的?”之之连忙解释。
“那你就帮我们找蚯蚓。”
“没问题,找就找。”之之握紧了小拳头。只要同意去钓鱼,抓条蚯蚓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