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跋山涉水三天时间,二人才到达玉孤山脚下。
初春之际,万物新生,清晨的玉孤山披着薄雾巾纱,穿着绿萝绫缎,伫立在山野之间,眺望着东方初升的太阳。山脚下是一个村庄,村里的炊烟袅袅直上,与雾混在一起,光线顺着薄雾与清烟笼罩了半个玉孤山,更为玉孤山披上了朦胧的面纱,果真仙气十足。
此时的坤国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既无战事,又无重赋,全国各地皆呈现蒸蒸日上的景气。玉孤山下的玉孤村也是如此,全村共计三百余人,村子四周环水靠山,还有良田。村民们男耕女织,亦能自足。更不必说,村子本身离最近的乡镇只有寥寥十里地,与外界互通有无,使得小山村更加宜人居住,玉孤村建村已有三百年了,世世代代皆住与此,因仙山有名,时时都能见到外乡人来此,村民也是礼遇相待,毫不吝啬。
秦峰和陆子游二人进村时,刚好各家早饭时间,只有少数几户人家男儿已经下地犁田。他们也不便打扰,同村长简单的聊了几句便上山而去。村长是认识陆子游的,前几日刚来过,这位公子出手极其大方,仅仅是路过便是给了村子一两黄金作过路费。这次路过又是一两黄金塞到村长怀里,村民们哪里见过这么大方的公子哥,对他们便更加热情,临走相送了不少村里的特产,什么腌萝卜干,腊肉,香肠等等。陆子游见状便也收着了,反正银手环可没装满哩。随后村里的打猎高手刘寺,一个标准的彪身大汉亲自带他们上山,上次也是刘寺带着陆子游上的山。
期间通过闲谈秦峰也是知道,村民们是相信玉孤山上有仙人存在的,不过谁也没见过。不知从什么时候传下的族训说,仙人不可打扰,得见仙人需要的是缘法,有缘在村里也能见到仙人,而且族训还规定,上山打猎不能离村太远,否则就是对仙人不敬。所以村民们专心的过着各自平静的生活不敢惊扰仙人。比起虚无缥缈的仙人,还是这些神通广大的外乡客更让人称奇,这些人或行走如风,或驾云而来,甚至还有各种奇特的本领,于是陆子游把特产放进银手环的时候村民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正如玉孤村族训所言,欲见仙人需得缘法。陆子游上次是见过仙人的,那么他是怎么见到的呢?据他自己所说,他那日与刘寺分别之后的那天晚上,在林里露营,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仙山之上了,之后便是求门失败的情景。他也郁闷不已,宿吾仙长肯见他必然说明自己是有缘法的,可是为何仙长却不肯收自己,想不明白。至于自己是怎么下山的?仙长说完一句下山去吧,陆子游便回到了那晚休息的营地,自己的金丝床还在那等着他。
刘寺很快便下山去了,二人决定故技重施,往山上走了几里天色便暗了下来,于是煮特产,吃山味,睡觉休息,等着仙人来寻。
可惜到得第二天早上,二人还在原地却并未移动。仙人不想见他们!
“仙长,这次不是我要求仙的,是我旁边这位仁兄,您看他一身人火之旺,绝非池中凡物,更有内府种树,天仙之资!”陆子游都走到这里了,他当然不甘心,朝着山上大喊。
山上丛林茂密,空气格外的清新,偶尔有几只松鼠在林里跳来跳去,鸟儿们已经觅食归来喂食自己的小宝宝,啾啾吱吱的声音带给山林的却是平静优雅。
陆子游的一声大喊,倒是惊动了林间不少的小动物,一时之间,嗷嗷的喉声,扑棱扑棱的翅膀拍打声,索索的树叶摩擦声不绝于耳,一石激起千层浪,林子里一下热闹了起来。
宿吾仙长正在观中清修,到了真仙这一境界,已经不用吃饭睡觉了。昨晚他便知道陆子游和秦峰前来求仙。但他只是粗一打量,认出了是那个欲求长生仙天生道眼的陆子游,至于秦峰他只是看到了薄薄的一层人火,只认为是陆子游寻来的保镖,便不再理会。
这会听见陆子游大喊,他才缓缓地醒转过来,人火?非凡物?内府种树?什么鬼?
于是心神朝秦峰望去,这一瞧不得了,果真有道树生根!陆子游的道眼已是非常难得,这道树生根更是不易!什么时候道形这么容易得到了!
于是他袖袍一挥,秦峰和陆子游二人便觉得头晕目眩,一阵失重感之后便看到自己已经身处异地。
秦峰抬头一看,巨大的牌匾上书玉孤观,明白此刻身处仙人观中,观中正前方盘坐着三尊大神,想来应当是三清始祖。大神像高达一丈有余,威严不能名,神圣不可侵。神像前各放着一个香鼎,此刻鼎里各插着三根二尺长香炷,正在徐徐燃烧,香烟结成一丝飘入他的鼻尖,只觉得心旷神恬,凝神静气。
再往前,香鼎前正浮空盘坐着一个老道,老道背对着二人,一身宽大的淡青色道袍垂下几乎触地,背上绣着一个暗金色的八卦阴阳阵图,苍白的发髻由一枚暗绿色的玉簪盘住。老道缓缓地转过身来,依然盘腿而坐于空中。
“又是你这小儿,贫道已与你说明,你我并无师徒之缘,你还来作甚?”宿吾看着陆子游说到。
头发,眉毛皆已雪白,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也未留胡须,看起来三四十岁的面容英俊非凡,一双明目炯炯有力盯得陆子游直发愣,无形之中有一种魄力!
“不是我不是我,是我身旁这位秦兄!”陆子游赶紧摆手。
宿吾这才把目光转向秦峰,一见这人面相不算出众,但是一身白袍衬托出秦峰身上的一股文人雅士的清气,又兼顾修行之人的阳刚之气,人火倒是并无出奇之处,显示出初入道的无力之感。再往下,内府里树根盘踞,缓缓地向内府吐出法力。这可不是正常的真人该有的内府!
宿吾看着秦峰也不说话,抬起右手掐指仿佛在计算着什么。突然宿吾面色一变,厉声道:“是你杀了青木?”
秦峰一听不好,怕是自己主动进了仇人家了!作势便要逃,可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而此时的陆子游也诧异地回头看向秦峰,青木是谁?
“青木早前机缘巧合得到贫道遗留在外的御木术,还成功修至小成,算是贫道半个徒弟!”
秦峰心道糟了,还有这层关系,羊入虎口哇。
“仙长,并不是我有意要杀青木道人,实是他逼迫相加,想要杀我的朋友取妖丹练邪功我才失手杀了他。”秦峰赶紧开口辩解,生死关头,只得尽量解释。
“妖族朋友?”宿吾说完再次掐诀。
好一会才又接着说道:“你的来历贫道有些看不通透,贫道已知你并无害人之心,但你那妖族朋友倒是被你害得可惨,青木等四人也是间接因你而死!于情于理,你都应受到责罚,你可认罪?”宿吾此刻演算天机,竟然显现颓势来!
“晚辈知罪,晚辈自知所行之事以无力挽回,若得惩罚能求心安,便请仙长助我解脱。”秦峰又想起那几个因自己死掉的人,再被宿吾一点,自知自己难逃死劫。
“罢了,已生之事无力回天,你有回头之心已是难得,道树扎根就是最好的证明!死罪可逃,活罪难免,你便跟随我潜心修行吧,消消你心中的戾气。青木取妖丹而求仙路,与贫道已是缘尽!这份因果缘法便落到了你的头上,贫道所查,你也同属纯木属性法力,而且道树炼出来的法力比当初的青木只强不弱,是修御木术的好苗子!”宿吾如是说到。
“是,弟子秦峰拜见师尊!”秦峰跪地磕头道,听到宿吾饶过自己,却没有太多的欣喜,或许潜心修道也是一种解脱。至于御木术他知之甚少,听到宿吾如此说,只觉得应该是很厉害的一门仙法。
“师尊,那我呢?”陆子游看着眼前怪异的一幕,自己还在一头雾水之间秦峰突然就拜了师,赶紧出声不愿放过机会。除了他对当初那个仙人内府的宇宙记忆犹新外,眼前的这位宿吾的内府也同样有宇宙!只是蓑衣仙人的宇宙是外围八颗大小不一的星体围着中心的一颗漆黑的巨大的星体转动,而宿吾的内府却是八颗明亮的星体,同样大小不一,围绕着一颗燃烧的巨星转动,稍有差异。他们二人谁更厉害就说不准了,单看内府应该是伯仲之间,而且看这样式也不知晓他们是师出同源还是所有到他们这个境界的仙人内府都这般。
宿吾本想说你我无缘,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再算一卦。这一算不要紧,宿吾已是眉头紧皱,此子的命数竟然发生了变化,与自己还有秦峰三人无形中连上了一条线!这是陆子游第一次上山时所不具备的命数!随后他看到了漫天星,争相在自己的卦象中闪耀!
“你欲求何道?”宿吾从卦象中醒转已是满天大汗,依旧平静的问出了那个问题。
为什么秦峰不需要回答问题,而我就要,本公子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不公平待遇?
“弟子欲求长生道!”陆子游似乎是带着一点倔,依然不改自己的答案。
“一切皆有命数,你们师兄弟二人,一个生道眼,一个种道树!已非凡俗之子,日后在山上潜心修炼,莫要失了本心。拜师本是大礼,但自为师这一代,玉孤观已是没落,观中子弟,除了你我师徒三人,仅有一位弟子游离在外,便是我的师弟,宿汝。一应礼数便只好从简。
今日你们二人拜我为师,有三清道祖见证,赐秦峰道名青峰,赐陆子游道名青游。玉孤观第十五代弟子宿吾今收青峰,青游为徒。三清道祖在上,师兄弟二人自今日起于观中修行,日后不可违背本心,不可违背天意,不可伤天害理,不可残杀同门,不可背信弃义,请道祖见证。”宿吾礼词念完,朝三清道祖各拜三拜。
青峰,青游二人亦朝三清道祖各拜三拜,“请道祖见证!”。宿吾转过身来,再受二人一拜,“师尊在上,受徒儿一拜!”
礼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