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消失后,所有人都在惊愕中打了一个激灵,开始警惕地自由活动起来,在森林里探索,寻找出路。
赵寒潭却在原地思考。
那个人说试炼从他们踏入这片森林这那一刻就开始了,那么“炼狱路”到底指的是什么?真的是一条看得见的路吗?
赵寒潭看着面前看上去无边无际的林海,怀着沉重的心情迈开步伐,选择了一个看上去人很少的方向,走进了丛林。
到达试炼场地的时间本来就是晚上了,这一番耽搁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个森林这么大,谁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些什么东西,夏天的夜晚本来是比较燥热的,但是莫名的,赵寒潭行走在这个完全没有什么路标的森林里的时候,却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本来就穿着一件黑衬衣细腿裤外搭一件长风衣,没想到在这片森林的晚上他还冷到打了个寒战,本来想从扳指里面拿点衣服出来,没想到这片森林应该是有什么禁制,扳指彻底变成了一个装饰物——
他突然开始庆幸自己好歹还穿了件风衣了。
从这样看来,先不说找炼狱路了,首要面对在所有考生面前的,应该是野外求生。
“哦差点忘了。”那个少年音再度上线,“大家玩过吃鸡那个游戏吧,等会儿会随机有物资空投哦,大家好好活着吧!”
空……空投。
赵寒潭盯着漫天繁星的夜空,开始思考蓬莱的人怎么投放空投,又怎么从这么黑的地方看到空投。
整个森林静静的,赵寒潭捡了块石头在树上沿途做着标记,他期盼能找到一个山洞过夜,可是他走了很长时间,半点没有看见山,更别提山洞了,也许他探索了半天得到的结论只有这是一个看上去没有边境的森林。
“砰!”天空中突然接连传来了几声爆炸的响声,赵寒潭循声抬头看去,好几个孔明灯样子的东西在空中亮着,缓缓下落。
这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空投。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势在必得的目光,迅速朝着最近空投狂奔而去。
……
蓬莱仙山上,烟雾缭绕几乎成了这座山的天然保护障,这里立着八座山峰,在蓬莱山的主峰上,此刻坐着两个下棋的人。
执黑子的是一个穿着玄色汉服的中年人,国字脸,川字眉,看上去怎么都不高兴的样子,他捻起一子落下,抬头看向了对面那个悠哉游哉喝茶的青年:“师弟,今年的制度是不是竞争力太强了点,这样改革考生的伤亡率会大幅度提升……”
青年长得非常有亲和力,微微一笑眼睛就眯了起来,他落下白子然后开始收割棋盘上的大片黑子,棋盘上的局面顿时开始一边倒,眼见着完全无法挽回,他才收了手,朝中年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掌门师兄,非变革无以新兴,这道理你应该比我懂,虽然残酷了一点,但是适者生存,唯有这样选拔出来的弟子才能够扛起蓬莱的未来,更何况——”
他敲了敲棋盘,目光停留在了唯一剩下的那枚黑子上,就好像看到了漫天降落的孔明灯空投,又歪头笑了。
“总有一线生机。”
……
“生机?”
赵寒潭倒在血泊里,强撑住看向面无表情抱起包裹离开的女孩,她狭长的瑞凤眼偏头斜睨着他们这一群手下败将的时候,显得格外冷漠和无情。
赵寒潭和周围那些浑身是伤的人一样,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即使他的腿被顶端削尖的树枝完全穿透的过去,他被钉在了地上,血在汩汩地往外淌,他完全未能从大脑中想出半分生机。
赵寒潭晕了过去。
……
赵寒潭是被疼醒的。
他的左腿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这迫使他头晕脑胀地清醒了过来,眼前很是黑了几秒,他估计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当他视野清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仙女。
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圆圆的杏眼因为受惊而瞪向自己时,赵寒潭无端想起了童话故事里年幼的小鹿,发现是赵寒潭醒了,她鼓着脸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胸脯,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是真的被自己吓了一跳。赵寒潭心想。
她拿着一个布包走到赵寒潭面前,一笑就眉眼弯弯:“哎,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撑不住了呢。”边说着,她边打开了布包,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卷纱布,将一个小瓷瓶的白色粉末倒在纱布上,一圈一圈,绑在了赵寒潭的左腿上。
一圈一圈,就好像捆在了赵寒潭的心里。
她说话的声音轻柔,就好像是说着吴侬软语的江南女子,柳边桥上走过的撑着伞的丁香姑娘。
真好看。赵寒潭晃了晃神,比他以前喜欢的女神都要好看。
他得找点话题。赵寒潭这样想着,视线从人家小姑娘的脸上强行转移到了自己的左腿,静静地看着小姑娘给自己包扎:“这是什么?”
“啊?”小姑娘抬起来疑惑地看着他。
“腿上绑的,是什么?”赵寒潭尽量放柔了自己的语气,他们炎都人说话都冲冲的,普通的聊天都像是在吵架,赵寒潭从前倒是认为极有男子气概,现在却连声音大一点都不太敢。
“啊?哦,是药啊,我觉得应该是云南白药之类的东西。”小姑娘包扎好他的腿,给他系了个漂亮的、对称的蝴蝶结,“我邻居家的姐姐是学医的,她给我鉴别过云南白药的味道,我觉得这个和那个挺像的。那个……你不会怪我吧?”
赵寒潭心想死马当活马医能止血就不错了哪里还能管其他东西,朝小姑娘安慰地笑了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你这个药……是哪来的?”
小姑娘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举了举手上的布包:“空投呀,里面有压缩饼干、矿泉水、急救用品和打火石,你不知道吗?”
空投?
这个小姑娘抢到了空投?
赵寒潭想起昨天抢空投的经历左腿就在隐隐作痛,他严肃地扶着树慢慢站起来,说:“你……你把空投藏好一点,有很多坏人会来抢的,很危险,别总把东西告诉别人。”
“诶?”小姑娘抱着布包的手紧了紧,“空投不是每个人都有吗?”
经过简单的交流赵寒潭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傻白甜,他无奈地问:“你的空投是怎么来的?”
小姑娘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昨天晚上我在森林里闲逛,天上‘砰’地响了几下,然后就有个空投慢慢悠悠落在我面前的呀。这不是校方给每个人的物资补给吗?”
空投这么容易的吗?!那我昨晚被人打成这样是为了什么!
赵寒潭还没有从这个巨大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小姑娘又给了他会心一击:“不过这怎么才第一天你就伤成这样啊,你运气不好遇到什么野兽了吗?”
不是我运气不好,是你运气太好了。赵寒潭嘴角抽搐着回答:“咳,抢空投遇到了个母夜叉,被她打的。”
“天哪!”小姑娘捂住了嘴,“这不是只是一个考核吗,为什么会有人动手啊,那个没有理由就伤人的人肯定长得特别丑。我爸爸说这种人肯定内心黑暗外貌丑陋!”
不,其实人家不仅一点都不丑,而且跟你是一个水平的好看。
赵寒潭悲伤地想,那可是个蛇蝎美人。
昨夜——
赵寒潭冲着离他最近的空投狂奔而去,到达空投的落地点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循着空投赶了过来,几个竞争者互相对视,很快就交起手来,大家都赤手空拳,撸起袖子就开始了肉搏,赵寒潭边往前走边脱了风衣,迅速卷起袖子加入了战场,一群人就好像是罐子里的蛐蛐,互相搏斗厮杀着,赵寒潭很快就挂了彩,但是他的对手一定伤的比他更重。
赵寒潭多年来打群架的肢体记忆跟着带到了这个世界,他非常清楚怎么样下手才能让别人最疼,也能够迅速地躲避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拳头,于是很快就占据了优势,周围一圈人四处歪倒在地上,虽然自己身上也是青一片紫一片的,但是反正黑衬衣也看不见,他只要护住了自己英俊的脸蛋不破相就都好说。
他一面感叹着自己宝刀未老,一面得意洋洋地朝着空投走去。
正当他的手准备伸向空投包裹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再往前走一步。”
赵寒潭不怒反笑,转过身来插着兜嚣张地说:“这空投是小爷我的战利品,你想抢还不够格。”
“是吗?”那个女孩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根婴儿小臂粗的顶端被削尖的树枝,长相清丽,神情倨傲,在赵寒潭的视角看来她微微昂起头和人说话时都带了点蔑视——这样的眼神让赵寒潭极度不爽,他走到女孩面前,同样仰起头睨着她,那眼神流露出的意思就是:“你算老几?”
女孩没有跟他废话,右手拿着树枝做了一个起手式就攻了过来,看那阵势赵寒潭也认真了起来,这是个练家子,不太好对付。
他左右闪避着,却没想到这个女孩居然永远比他反应快了一步,他的所有行动被预知,渐渐地败下阵来,身上被戳出来了好几个血窟窿,她超强的速度和力量都放赵寒潭很快感受道了一中挫败感,他知道,自己已生败心,支持不了多久了。
几个回合之后,他被女孩放倒在地,可能是之前的眼神激怒了她,她踩着赵寒潭的背,一个用力,就使用树枝刺穿了赵寒潭的左腿,以不可思议的力度把赵寒潭钉在了地上,然后面无表情地抱着空投包裹离开了。
她锐利的表情让赵寒潭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