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仙儿感叹完便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老妇人一脸悲伤的看着弋仙儿,也静静的等在一旁。
直到约定的时间,弋仙儿抬头看了看天色,缓缓站起来。
老妇人不由的上前拉了她一下。
弋仙儿微微一笑,温柔的说:“妮子,再见了,好好的过你以后的生活吧,该忘记的就忘记吧,有的时候一味的记得对谁都是一种折磨。”
老妇人突然眼中泛起了泪光,有些无助的看着弋清身体里的那个人。
半晌,老妇人终于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手,冲着弋清轻轻的点了点头。
弋仙儿转过身,坚定的走了出去。
走在那条熟悉的小路上时,她突然想起来十几岁的自己。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懵懂的小姑娘。
阿那也只比自己大两岁,成天的跟着她。
阿那很高,从小到大就像一颗大树一样罩着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如果没有弋清父亲的出现,她本来就会这样平平淡淡过完她的一声。
她的身边还是阿那在守护。
可是,命运就是这样,逃也逃不掉。
正想着,弋仙儿就看到那个远处蹒跚的背影。
阿那老了。
不再是那个挺直着腰板的小伙子了。
他随着岁月的洗礼塌下了腰身。
即便那身傲气还是那么重,却还是掩饰不住他已经老了的事实。
弋仙儿走到阿那身后,轻声道:“阿那。”
那个苍老的背影猛地一震,竟然定在了那里。
他忘记了要转过来。
弋仙儿站在那,静静地等待着。
半晌,阿那才缓缓转了过来。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眼里充满了璀璨的星光。
虽然她的样子变了,但是深藏在其中的灵魂并没有变。
阿那缓了半晌,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情绪。
待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才缓缓说道:“小仙。”
这两个字他念过很多。
可是自从二十年前,这个名字他就再没有喊出口过。
此番喊出来,他竟然觉得如此不可思议。
弋仙儿微微一笑,说:“最终,还是你帮我。”
阿那嘴唇抖了抖,最终说道:“就当我是为了还债吧。”
有些事发生了,就再也无法抹去。
即便是经过了时间的沉淀。
弋仙儿表情变了变,最终还是微微笑道:“古人已矣,我已经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阿那眼神微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弋仙儿主动开口道:“你是准备带我去往生池么?”
阿那点点头。
弋仙儿道:“可是,没有四位族长的血,往生池是进不去的。”
阿那从腰间拿出一个兽皮做的小袋子,哑着嗓子说道:“他们的血,都在这里。”
弋仙儿不由的惊诧道:“这里?你什么时候弄到的?”
阿那说:“这些血我已经积攒了很多年了。”
弋仙儿眼神闪了闪,轻声说:“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么多。”
阿那摇摇头说:“我们之间何时需要说谢这个字了。”
弋仙儿会心一笑,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拿到我阿婆的血的”
阿那却说:“阿婆的血,是她自己主动给我的。”
弋仙儿一愣,不由的问道:“什么?”
阿那点点头说:“这血还是热的。”
说完,阿那从腰间拿出另一个袋子。
弋仙儿伸手接过来,袋子外面确实有温度。
还是新鲜的。
弋仙儿低头陷入了沉思。
阿那看了看天色,不由的催促道:“我们还是快去吧,还有三个小时天就亮了。”
弋仙儿猛地惊醒,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和阿那一同往村子的深处走去。
此时,郊外的下路上一个孤独且挺直的身影慢慢的移动着。
向南借着月光慢慢的走着。
他不想休息。
因为一停下,他就不由的想回到弋家。
这就像是一种本能。
曾经自己失去了关于弋家的所有记忆,所以这种本能被暂时压制了。
而如今,自己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
所以这种本能也被唤醒。
这一路,他走的并不安心。
他脑子里很乱,偶尔会想起弋清。
终于明白,自己对于弋清的那种渴望是来自本能。
而这种本能却是弋家的大祭司的一个诅咒。
这个诅咒深深的埋在他的血液中,就像一枚定时炸弹。
见到弋清第一面的时候,炸弹就爆炸了,炸的他的理智支离破碎。
那么现在呢?
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弋家,却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也许所有的人都念本,所以才会有落叶归根的说法吧。
正胡思乱想间,作为半兽的本能让他意识到前面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气味如此熟悉。
向南不由的停下来,然后出于对危险的一种天生的警觉,向南一猫身,多了起来。
渐渐的,向南看到黑暗中缓缓的移动着一个身影。
只不过,他走路的方式十分奇怪。
肢体似乎很是僵硬。
向南总觉得,似曾相识。
那个影子很是奇怪,似乎脑袋十分大,但是丝毫不影响他行走的步伐。
待黑影走的近了一些,向南不由的完全屏住了呼吸。
借着月光,他终于看清楚,那个行走的正是之前见到的僵尸之王金毛童子。
而之所以看着脑袋特别大,是因为他的脖子上竟然骑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
金毛童子拖着沉重的步伐,两眼毫无焦距的慢慢往前走着。
金毛童子脖子上坐着的那个人似乎正在小憩,微微低垂着脑袋,单手支着下巴。
由于光线太暗,向南并不能完全清楚的看清那个人的长相,唯一能看清的是,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微微发福,重量应该不轻。
金毛童子背着那个重量,却只是将脖子微微的弯了弯,腰背却挺的直直的。
向南奇怪的是,这个人是怎么操控金毛童子的?
为什么金毛童子会甘愿当他的坐骑?
它好歹也是半个神,虽然神识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也是神的躯体,怎么会这般受人凌辱?
他清楚的记得,他们从山洞逃出来的时候,金毛童子是发了狂的。
他竟然能制服发了狂的金毛童子?
这本就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