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还有小小的雪花飞舞,车里的温度很热,气氛也不算融洽,两个人互相看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良久,双方叹了一口气,每个人的出发点都是对的,只不过走着走着就形同陌路了,环境,机遇,三观,一点点不同可能就真的不同了。
“男生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需要时刻准备着,准备着各种惊喜,惊吓,未来啊,总会有一刻,感觉很累的,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给男生一点点准备的时间,但是啊,因为有个相依的人,才能走的很坦荡。大一开始的时候,我送故渊回到宿舍,然后就莫名的低落,买了一瓶汽水,坐在路边的路牙子上,刚打开盖子,也没有喝,就那么低着头坐着。故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也没有开口,就是在身后站着。”还是牧池鱼先开口了。
“然后呢?”韩秋月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
“然后啊,她看出来我的情绪不对,就问我,怎么了,她蹲下来从背后抱住了我,没有坐下,我说我可能做不到你想象地那么好,我曾经的花心,现在的不作为,有时候啊,不值得你这么爱我,万一未来我的心意变了,不愿意努力了,就靠着父母的工资活下去了,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怎么办啊?然后她拍了拍头,缓缓地对我说,你猜她说什么?”
“她说了什么?”
“她说,只要你是用心的,就够了,很多时候,爱情从校服走到婚纱,需要的不仅仅是双方的信任,还有你想承担那个责任的心,以及我愿意用尽一生去等你从想到能。其实昕怡也愿意等,等你能扛起来一切,她不会急于求成的。”牧池鱼看着韩秋月,发觉他的脸上虽然平静,但是双手却握住了又松开,又握紧了。
“异地恋,真的就这么难吗?”牧池鱼看向了窗外,将车窗也摇了下来,雪花顺着空隙,洒在了他的脸上。
“真的很难啊,尤其是我还是没有完成约定的那个,那边的所思所想,我的一举一动,距离越远,时间越长,就越怪异,于是啊,自然而然的就分手了。”
“你说的可不是你俩的关系,据她所言,你俩分手前一晚上还煲了电话,分手的那一刻前,还在聊圣诞礼物,所以你当时在想什么啊?”牧池鱼分析不了这种非正常情况,而女生那边已经将这个叫做发疯。
“我也不记得了,负能量爆棚的时候总会要发泄的,我没有能耐向别人发泄,就只能是她了,你看,我现在多正常啊。”韩秋月将自己那一边的车窗也摇了下来,风一对流,吸引进来了更多雪花,只不过车里的空调开着,温度很高,雪花刚冲进来,就融化了。
“我可没觉得你现在有多正常,青梅竹马都会有一段疲倦期,心理学上说过,童年期在一起生活的人可能会产生一种亲属感,是一种避免近亲乱伦的适应期,但是你这可不算,你这直接是爆炸期。”
“咱们是班里为数不多走在一起的情侣吧,就像当成那个没有韵律被你撕掉的对联一样:秋月含心意,池鱼思故渊。但是你和昕怡,和我和故渊是不一样的,我俩性格相反,一个内向一个外向,就像磁铁一样,而你俩性格太相似了,都是天骄之子,骄傲有魅力,每一步都向着最佳走着。。。”
“就我这样还配叫天骄?她倒是天之骄子啊,每一步都安排的正好,从不拉胯。”韩秋月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子上,解开了安全带。
“天骄更像是一种魅力,而不是每一步都完美,人总会失败的,天骄是能明白失败后,马上崛起,不是每天写日记,将不该扔掉的扔掉,你别反驳我,我只问你一句,你还爱着昕怡吗?”
“啥是爱啊,有啥爱不爱的,你们考虑的生活,我考虑的是活着,怎么爱啊?”韩秋月说着话,没睁开过眼睛,他怕看见牧池鱼的眼睛,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人家这么在意他,不能再费心意了。
“我六岁的侄女写过一段话,爱就是当你掉了一颗大板牙时,仍可以哈哈大笑,因为你知道你的朋友,不会因为你的不完整,就停止爱你。”牧池鱼转过身,“爱和爱情还不一样,就像故渊跟我说的,她愿意等,我愿意去承担,未来终究不是一个人的。”牧池鱼说完,打开了火。
“我先上楼了,回头聊。”韩秋月说着,走出了车。
“初五的聚会,别忘了。”牧池鱼说完,便开车走了。
韩秋月挥了挥手,没有应答。那个聚会,昕怡也会去吧。
有道是,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小孩小孩你别笑,十五之后作业烦。春节,也是一家团圆的重要日子,自然便会有拜访家人时需要你拜年的人,带来的各种奇怪的问题。
“月月,大学过的怎么样?”
“大学伙食怎么样,我看你怎么又胖了?”
“大学的时候谈没谈女朋友,高中不谈,大学可得抓点紧。”
过年之时,你的回答也仅限且不大于;“都挺好的。”“还可以吧,我不挑食的。”“哪有人看的上我啊。”
当你想要标新立异,说什么“还不是那样,该活还得活着啊。”
“大过年的,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上个学没有以前乖了啊,还想不想要红包了。”亲戚们就开始了改卷的行为,你不说出他们喜欢的答案,就得一直回答。就好像高考时的作文,有范围,有大纲,却说可以自由发挥,自由终归是有代价的。
填好这些已知正确答案的简答题,你就可以提前交卷,拜个早年,进到隔壁的屋子中,为所欲为,在吃饭之前,可能也只有那边聊不下去的人才会再来看看你,当他看到你有事情要忙的时候,也不会过多的打扰。
韩秋月答完了试卷,乖乖的,悄悄的从客厅走回自己的屋子,坐回自己的座位,嘴角叼了跟笔,崭新的笔记本放在前面的小桌前,向后仰在椅背上,两个指尖相对,眼睛半咪,一只腿搭在另一只的上面。
“在思考什么啊,”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敲门也不理我,我看你都看了半天了。”
是二大爷的声音,估计刚来,进来看看他的小侄子。
韩秋月连忙站起来,放下笔;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双手抱拳,“二大爷过年好啊!”
二大爷待韩秋月拜完,起身才走到身边,坐到床边:“新年快乐,过来,坐。”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红包,“这个偷偷藏起来,别让你父母看见,不然收走呀。”
“大爷,这个不能收了呀,我都成年了,再说在学校我也打着些零工,当当家教啥的,父母也给,在学校过的挺滋润的。”韩秋月把红包按了回去,坐到了二大爷的身边。
“你不学经济的吗,你说说钱多好还是钱少好?”二大爷把钱放在他两中间的床上。
“钱,自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了,能应急,能施舍四处,还能升值。”韩秋月回答道,但是没伸手拿这钱,“但是。。。”
“没什么但是,收下,我们老了,用钱的地方也不多了,除了吃喝住行,也没什么别的追求了,当我们病了,我们还得靠你们花钱,这就当我存在你这的救助金了。”二大爷拿起钱,放在了韩秋月的手上,“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韩秋月这次没有拒绝,将这钱放入怀中的兜里,“啊,没什么,想动笔写些什么,提笔就忘,小时候不就爱舞文弄墨吗,现在也算有些时间了,却不知道写啥好。”
“写东西啊,你二大爷看完的书可不多,那时候啊,我最爱看武侠小说了,除了几本诗集,古龙梁羽生,金庸的我都看完,后来的武侠,好像也没人写了。”二大爷怀念起来,“你说为啥没人写武林了呢。”
“武侠的世界太憋屈了啊,不可与天斗,不可与官斗,一切都有秩序,行侠仗义还有可能被小人暗算,还需要几十年的修炼,那干嘛不去修仙,侠心义胆早不提倡了,不如让自己过的舒服些。”韩秋月躺了下去。
“那你呢,修仙太难了,私心太重不可取,还是武林好啊,一切都有规则,善恶分明,没有什么恶人能逃得了大侠的追杀,那样的生活才应该被追崇啊。”二大爷跟着躺了下来。
“我要是武林中人,定是武林盟主,占据一方,保一方安定。”韩秋月想起来了什么,嘿嘿的笑了起来。
“就你还想当乔峰呢,不怕忠义两难全?你有杀伐的心吗,要我说啊,我们在那片武林,运气逆天了,不过多几个段誉,有几个奇遇,或多或少的有些本领,然后痴情上一个人或一个物,不觉一生过去了,多好啊,儿孙满堂之时,可以吹嘘老子当年可是从武林盟主上抢下来的你奶奶,我只是淡泊名利,哈哈哈哈!”二大爷的笑声有种魔力,能让人陷入那个他想的世界。
“老了也看不进去什么字了,不管你写些什么,你要是写出来,先让我过过瘾啊。”二大爷起身出去了,走之前把门带上了。“以前你的情书不都是我过眼的吗,怕什么。”
“那等我写出来了,一定先让二大爷掌掌眼。”韩秋月坐起来,向他挥手。
他听见了,站定了一下,然后转身向韩秋月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后,背手走进了客厅。待他走出视线后,韩秋月伸手摸摸了厚度,有钱的厚重,至少两千。我叹了口气,再次躺在了床上。
伸手摸了摸塞在兜中的红包,捏了一下厚度,至少十几张,韩秋月叹了一声,将兜上的拉锁拉上,防止钱从兜里掉下去。
“属于我的武林吗,那一定很精彩,一个好心的事妈,还是靠拳头打出的江湖,不管做什么都很像一个侠客该做的,快意人生。”韩秋月心里想着,跳起身,跑到桌前,拿笔挥下三个大字,“墨客行”。
“先写什么呢,去问问无双吧,我的梦境也很真实,练笔都可以,看看大众喜欢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