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坐过医院旁边的地铁,你有没有看见过在你身旁等地铁的人等着等着就埋头痛哭了?
赵玉缘撑着墙勉强的站着,她望着远处蹲在地上捂着脸痛哭的中年妇女,那般无望·绝望的呜咽着,赵玉缘动了想去安慰的心,可是她知道一句一切都会好根本是无济于事。
赵玉缘穿着年前初见李玉良的那件黑色羽绒服,原本极为修身的也变成了宽松的。
从前见李玉良,她都会起个大早化个精致的妆,可是今天她根本来不及,连脚上都还穿着拖鞋,
一脸憔悴,毫无血色。
赵玉缘将视线转去看不远处墙顶上挂着电子表,上面显示:20xx年,12月25日,下午13:17分。
今天是李玉良生日……
这个点人还不算太多,但是从医院上的人基本上都是沮丧的,赵玉缘不敢和别人挤,等她上了地铁位子也都坐的差不多,她只能靠着扶手站了一路。
冷汗渗出,她知道羽绒服里面的那件病号服上衣已经被浸湿了,只是一抬头看见了窗玻璃上倒映着的自己,才知道原来口罩也湿了,额头上布满了汗,一双眼睛跟着无神,脸色难看极了,
终于到站,
赵玉缘恍恍惚惚的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要扫码出站时,又是不小心撞上了栏柜,右手颤抖着持着手机扫码出去,左手却缩在口袋里捂着伤口不放,
外面有风起,冷。
赵玉缘是真的要挺不住了,她费力把羽绒服的衣帽戴好,这才抵御了一点点寒风让她好受了些,可是动过了两次手术的伤口真的好疼啊,她的后脊背也好疼啊,赵玉缘的呼吸急促且困难起来了。
站点离着华丰大厦还有些距离,
不远,
但那足以让赵玉缘望尘莫及。
“赵玉缘?”
女子抬头,扶着她的人竟然有些子熟悉,“任乾丞?”赵玉缘仿佛看到了救星,反手紧抓他的衣袖,“任乾丞,我要见李玉良,我要见李玉良……”
任乾丞搀着赵玉缘越发觉得她是瘦如骨柴,上次高中聚会见到她也是很瘦的,但这次好像很不一样,她曾经那么骄傲的性子,现在却有哀求语气,“好好好,我带你去见他。”
……
赵玉缘蜷缩在副驾驶,双手躲在兜里捂着伤口,汗好像也浸湿了羽绒服,她吃力的吐出几个字,“谢谢你,任乾丞。”
任乾丞看出了她面露出的不适,“要不然我先带你去医院吧,嗯?赵玉缘?回头再见李玉良也来得及。”
“来不及了……”
“带我去见他好吗……”
赵玉缘几乎是无奈到要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了任乾丞身上了,可她还是执拗的非要自己走。
两个人好不容易到了华丰,赵玉缘撑着跟任乾丞跑到前台问,“技术部李总呢?”
“李总今天去医院体检了,他秘书汇报应该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回来,任总是有什么事吗?”
赵玉缘将头低下,已是口鼻同时呼吸,却也成了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那我留在这等他。”
“我陪你。”
“任乾丞,谢谢你,不过你还是你去工作吧,不用管我。”
“可你……”
“我没事,”赵玉缘坦然,“这本来就是我和他的事,得解决而不是一味拖欠。”
赵玉缘迷迷糊糊眼睛要睁不开了,胃里极度不舒服,又是几度要呕血,她抽出一直揣在兜里的手去够置在桌子上的卫生纸,却瞧见满手是血,
赵玉缘措误顿住,又连忙用卫生纸擦个干净,
一寸寸呼吸越发紧促困难,
身体也挺不住的摇摇晃晃,
赵玉缘用手撑着沙发才勉强坐起,眼皮子也愈沉愈重。
好久好久,久到赵玉缘一度怀疑她再也没有机会见李玉良最后一面的时候,男人就漫不经心的从厅外走来,
目光直视,大步流星,眼含星光,
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赵玉缘。
不过这一切又哪里有那么重要,对于赵玉缘而言她的心愿已了倒也算不枉此生。
一瞬间,
就那一瞬间,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释怀了,
什么十年二十年的都像是过眼云烟,
赵玉缘也好錺琪儿也罢都不在乎了。
女子站起来,她淡淡开口,“三十岁生日快乐,我也祝你前程似锦,百年好合。”
男人不见了身影,
赵玉缘也彻底撑不住了,眼皮子一沉,一头栽倒。
她终于学会了,也终于懂了,其实她对李玉良的感情从不是爱,所有的所有都不过是执念一场——
“赵玉缘!”
赵玉缘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的一缝,来人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
有时候赵玉缘真的觉得何椹言和李玉良很像,可李玉良更多的是想让旁人配合,但何椹言更多的是改变自己不是吗,
从前的何椹言也是那个说过,天又晴了雨又停了你又觉得你行了,以及拿赵玉缘打趣笑她睡得晚因而问她昨晚是不是和别人偷情的不羁少年啊,可是后来,他却苦苦哀求赵玉缘让她把他当成李玉良……
其实何椹言说错了只是她没有反驳不是吗,赵玉缘爱过何椹言,只是卫芠讲的一席话动摇了她的心让她误以为自己还爱着李玉良而已罢了。
赵玉缘摘下口罩,她拼劲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去贴近何椹言的左耳,“何先生,下辈子让我先遇见你好不好……”
温言细语.
要是还有如果该有多好,要是赵玉缘早点醒悟又该有多好。
“阿缘,阿缘,,”何椹言温柔的用脸去蹭赵玉缘的脸,他的眼泪就一滴滴的砸到她脸上纹有的那朵蓝色妖姬上,美艳的不可方物,可是女子的眼睛已然闭上了,“阿缘!你别睡!!我们这就去医院!!你千万别睡!!”
何椹言抱起赵玉缘就往厅外跑,他想着赵玉缘还没睡,他想着赵玉缘说她喜欢吃大食代那家的叉烧包还要再吃几次,他想着赵玉缘不喜欢大城市那就等她的病好了就带她去个三四线的小城市过过一眼望到头的日子……
可是啊,
赵玉缘左腕的手链松了,
“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