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生整整昏迷了三日,直到大战结束,他这才悠悠转醒,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四肢根本使不上劲,他观察起了周围,自己躺在屋内的一张床上,屋内有许多的药罐,而旁边一名胖老者正在闭目养神,“醒了?”
“曾木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请问老先生尊姓大名。”
“老夫就是一个大夫,名字什么的早就忘了。醒了就把我熬得药喝了,喝完之后,按你体内的情况来看,五年之内,别想着和人动手了。若你不想活了,尽管打架试试。每日的修炼倒是可以,只不过不能太过激烈了,以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扛不住。”
木生开始检查自己的身子,他发现自己体内的情况真是一团乱麻,五脏六腑,筋骨,血肉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更为重要的是
体内的红芒没了!
五脏六腑,筋骨,甚至于血肉中,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红芒的存在。这不仅意味着木生的境界掉落到甚至连炼体前期都没有了,更意味着他在有生之年为爷爷报仇的希望没有了。曾北的童子功修炼到他那种地步,也仅仅只是炼体大圆满,连上次那个筑基的黑衣人都打不过,更不要说是莫安志了。
木生苦笑了起来,活下来了,可是红芒没有了,可能这就是自己付出的代价吧。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大将军湛刚毅,走了进来,那老者看到之后,便起身离去,门外响起了老者的声音“这小子的命我救下了,今天可要给我加餐,最起码一只烧鸡还有两壶南沽酒。”
“成交。”
“小子,以后过一月便来将军府,领药来喝。”
“多谢前辈。”
湛刚毅走到了木生床边,
“见过大将军。”木生挣扎着想要起身来,
湛刚毅摆了摆手,示意木生无需多礼,可是他紧接下来说的话让木生有些紧张。
“你是镇国公的孙子朱木生吧。”还没等木生开口说话,
“你不用解释,当年你爷爷是镇南城大将军时,我就是他的亲卫,他的红芒不知救下了我们多少次,我再也熟悉不过了。你就在镇南城待着,我定可护你周全,你爷爷的仇,我会报的。”
说完这些话,湛刚毅转身走向门外,
“赶快好起来,我在玄武营等你。”
而在城门之外,一名浑身是血,身中数箭的斥候敲开了镇南城的大门,等到值守的士卒赶过来时,他狂吐了几口血,让自己的嗓子能够说出话来,
“快,快禀告大将军,沙漠,东明城。”说完这话,这名斥候便咽了气,其实他深受重伤,早就应该倒在路上,可是要把消息带到的这股信念硬是让他撑到了现在,将消息传到镇南城。
而当他完成了任务,撑着他的那一口气没有了,此时他只觉得眼皮实在太重了,他怎么使劲也止不住,只想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守城的士卒使劲的拍打着那斥候的脸,摇晃着他的身体。
“兄弟,你醒醒啊。快,快叫大夫,还有速去把这消息报给大将军。”
看完木生之后,湛刚毅准备再去看看许景,其他人可能不知道许景,可是他湛刚毅,还有四城将军,都是许景在玄武营的战友,许景在玄武营中并不出色,像湛刚毅,在当时便是斗宿,而四城将军排名也很靠前,所以到后来,许景离开玄武营之后,接手了护卫营,作为普通士卒与玄武营之间的一个衔接,选拔出适合玄武营的士卒,他这些年都做的很好,可是这次,五千精锐,他许景带了出去,可是回来的,区区百人,他心里不好受啊。
之前四城将军和湛刚毅一同去看的时候,许景将房门紧闭,一个人都不搭理,最后湛刚毅让他们先走,让许景自己呆着。
有些伤只能自己慢慢治愈。他相信许景能够走出来。
许景其实早就好了,他的伤都是皮外伤,可是此时这名千夫长正怔怔的看着护卫营的花名册,一动不动,五千人的护卫营,五千个活生生的壮小伙子,上一秒还在自己面前插科打诨,可是到最后,他们却一个个的倒在了自己面前,自己却还活着,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妻小。他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整个人蜷缩在床上,此刻的他对于领兵打仗有着深深的厌恶,可是深处,其实是他对于战争的恐惧,不是他许景怕死,而是他怕,他怕还会有人因为他的指挥而丧命。
而在湛刚毅前往许景病房的路上,东城将军聂项找上了湛刚毅,“大将军,刚才一名东城斥候重伤归来,临死前带来了他们侦查到的消息。沙漠,东明城。”
“沙漠?撒哈沙漠?”湛刚毅低头沉思,过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我明白了,乾中人前几日的攻城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东明城。东城精锐大半都北上了,若此时乾中一只奇军突然穿过死亡大漠,很有可能拿下东明城。若是没有掩护,直接从死亡大漠走,我们可以直接走两军镇之间的官道,在他们之前到达东明城,可是如今我们被他们的攻城拖延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根本来不及从官道上行军。”
“可是,死亡大漠十分凶险,就算东明城守卫薄弱,想要攻打东明城,也需要不少的士卒。这么庞大的军队,想要通过沙漠,乾中人能做到吗。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见识过沙漠这样的环境。”
“我们不敢赌,不敢赌他们通不过死亡大漠,不敢赌他们不能攻下东明城。不敢赌这是他们打的幌子。甚至有可能这是他们给我们设下的陷阱。只等我们的援军出城,就被他们围而歼之。我们在和乾中的对抗中本就处于劣势,此时只能派出精锐,轻装救援,一定要赶上他们。告诉何长还有元才捷。让东北两城的步卒带好七天的口粮,轻装上阵,穿过死亡大漠,支援东明城。玄武营也一并前去。另外派斥候通知东明城以及东部重镇,北城骑军,从官道前往东明城。”
“是,大将军。”
在得知乾中的意图之后,湛刚毅没有了去许景哪的打算,转身回到了将军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需要好好想想,目前的局势。许景那边,只能等有时间再去了。
而木生这边,在喝下了老者的药之后,木生好的很快,在床上躺了一天之后,便可以下床走路了。此时的他正努力的在将军府内的花园之中散步。让自己的身体更快的恢复。
木生还是有些沮丧,不仅爷爷带给他的红芒没了,而且自己的体内也浑身是伤。就连童子功的两个金刚印记都少了一个。
木生慢慢走出了将军府,战争结束之后,镇南城中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内城街道上各式各样的商家都出来了,镇南城严禁酒水,可是唯独一家可以贩卖,一个瞎了眼的老头子,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在这镇南城中开了一家小酒馆,做起了贩酒的营生。而酒馆内的伙计,大多数都是身有残疾之人,这样的场景让一般人都不敢进去,而进去其中偷偷摸摸跟老板商量着打点酒喝的,都是些军中的将领,
一进酒馆,就各种对瞎了眼的老板做暗示,故意咳两声,或者清清嗓子。或者提着糕点,送给那个俨然是老板模样的小女孩,然后又用手指指向放在柜台后的南沽酒。
木生在伙夫营时,少不了要去城中和其他地方采购,这个酒馆他自然是熟知的。酒馆没有名字,而瞎了眼的老者人们都叫他老张,那十来岁的小姑娘则叫玉儿,是老张的孙女。
他来到店门口,往里面张望了一下,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护卫营的千夫长许景。
此时许景正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桌上摆满了空碗,“麻烦再给我上壶酒。”
此时,一名独臂的伙计提着一壶南沽酒来到许景面前
“客官您请慢用。”
可是那伙计看见许景的样貌后,却停住了,
“千夫长?您这是怎么了。”
许景抬起头来,眼前之人感觉有些熟悉,可是却又有些陌生,“你是......?”
“我是高才啊,前些年也在护卫营带过一段时间,我这条命还是您救下的呢。”
“高才?”湛刚毅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穿着小二的装扮,平静的看着自己的人是当年享誉全军的“狂人”那时候的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十五岁入伍,十八岁成为北城骑军的一名百夫长,后来加入了护卫营,炼体后期的实力在营中也是名列前茅,可以说是极有机会加入玄武营的。可是,也是在边境的考核之中,在和乾中士卒的较量中,他丢掉了一条胳膊,此后便退出了镇南军,再无消息。
许景将碗中的就一饮而尽,“高才,你......恨我吗。若不是我这个废物带你们去边境试炼,说不定你就不会是现在这般。”
而高才只是淡然一笑“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千夫长,现在我只是这家的酒馆的一个残废伙计。”说罢,便转身离去。独留许景一人,低头不语。
门外,写着南沽酒的旗帜随风飘扬
南沽南沽
南城已孤,春风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