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哗哗哗哗……”
黑漆漆的天空中,一颗颗豆大的雨珠正前仆后继地向大地撒去。
“轰~轰!”
时不时还夹杂着划破黑暗的闪电和紧随其后的雷鸣。
尽管一大早的天气就如此恶劣,但这并不足以阻挡学生们向学校前进的脚步。
凤凰路,这是一条街的名字。熙熙攘攘的学生们正从四面八方朝这里走来,这条街是通往凤凰高中的路径之一。
而一家名为“涅槃”的网吧同样坐落在这条路上,离凤凰高中并不远,一些学生在放学后或者假期中喜欢来这里打游戏。
二楼,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刚从床上挣扎起来,此时正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夏天!”
“夏天!”
两声呼唤,打断了发呆状态中的年轻人。
“诶!”他回应了一声。
“你这臭小子,都几点了,还不起床?”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来人看见年轻人已经醒了,翻了个白眼,随后说道:“醒了还赖在床上,赶紧下来,吃早饭了。”
“知道了知道了。”年轻人敷衍地回应道。
年轻人姓夏名天,17岁,还是个婴儿的时候被亲生父母遗弃在河边,好在被好心的王大爷收养,因为捡到他时正直酷暑,所以王大爷索性就给这倒霉孩子取名夏天。
夏天从小就特别懂事,在生活上没怎么让王大爷操过心,学习成绩也一直都是特别的稳定,不高也不低。
就这样,夏天就在王大爷的身边一天天的长大了。直到两年前,王大爷因为疾病去世了。
那时夏天才知道,王大爷身患重病却一直没提起过,怕破坏了这平静的生活。
临走前,王大爷交给了夏天两封遗书和一张纸条,纸条上边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两封遗书有一封是给夏天的,而另一封遗书,按照王大爷的意思,是先打电话叫这个人过来,再把另一封遗书交给他。
夏天哭了许久,一个孩子面对失去唯一亲人的痛苦,这个坎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迈过去的。
等夏天稍微缓过劲来拨打电话时,已经是深夜了。
“喂,谁呀!”
夏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一激灵。
“是,是王启隆,隆吗?”夏天抽泣中。
“啥?”那边的人似乎没听清楚。
夏天又重复了一遍,但那人还是没听清楚。
“靠!你家死人啦?!大晚上的哭什么哭,说话能不能说清楚点儿。”
重复过程三遍后,那人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请问你是王启隆吗?”被吼过一嗓子后,夏天强行让自己平静了一些,总算让对方听清楚了。
“对,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能不能到华风北街178号来一下,有东西要交给你。”
“你是谁?”王启隆听到这个地址后显然愣了一下,随后反问了一句。
“我叫夏天。”夏天回道。
“好,我马上过来。”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夏天的名字后仿佛知道了什么,下一刻便挂断了电话。
王大爷走得很安详,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是身上没有了一点温度而已……
夏天就守在床边,他在等那个叫王启隆的人过来。
等着,等着,夏天就趴着床沿睡着了。
“砰砰砰”
“有人吗!”
“有人吗!”
睡梦中的夏天被敲门声惊醒了,他随即意识到,应该是那人到了。
开门,夏天看到的是一位身形挺拔,脸上留着胡茬的中年人。
“你就是夏天吧。”那人说着便进了屋。
那人看到了王大爷的遗体,随后又看了由夏天转交于他的遗书。
全程,除了见面时的那句话,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谈。两人都有着某种默契,仿佛都不想打破这安静且沉重的氛围。
良久,那人放下了手中的遗书,看向了王大爷的遗体。
“收拾东西吧,以后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
夏天不解,一脸茫然的望着眼前的这位陌生人。
“你是王爷爷的什么人啊。”夏天开口问道。
“哦,还没做自我介绍呢。”他的语气有些沉重。
“我叫王启隆,是他儿子。”
夏天听到这个回答,心中释然了,王大爷给他电话号码,以及遗书中提到的“我儿子会替我照顾你,生活无需担忧……”
夏天再没说话,闷头收拾东西去了。
清晨,夏天被王启隆的声音吵醒。
“好,就这样。”
他在打电话?夏天心中疑惑。
放下手机,一转头王启隆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夏天。
“醒啦,赶紧洗漱去,一会儿还有事儿。”
他故作轻松的模样,和昨天晚上的那个王启隆判若两人,无论是打电话时的暴躁或者看到自己父亲遗体时的沉重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夏天一眼就能看出的是,这人昨天晚上根本里没睡觉——他的黑眼圈出卖了他。
不久后,夏天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一些人进了家里。冒头一看,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陌生人正用担架抬着王大爷离开。。
他们是……谁?夏天疑惑,正想上前阻止,王启隆的声音就却在他耳边响起。
“他们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夏天恍然,正准备说点什么,却被王启隆打断。
“走吧,去殡仪馆,给老爷子处理后事。”
夏天点点头,默默地跟着王启隆上了车。
来到殡仪馆,周围冰冷的气氛让夏天本就低落的心情再次沉重了几分。
王启隆正在不远处跟工作人员商量着什么。
随后,工作人员便开始给躺在担架上的王大爷整理遗体,化妆等一系列事情。
看到王大爷被放进了棺材,夏天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王启隆走到夏天身边,只是拍拍他的后背,却什么也没说。
一切都整顿好以后,已经到了晚上。
今天晚上和明天晚上,按照习俗,都是要守夜的,等到第三天时,就是下葬的时候了。
“饿了吧,我去买点吃的,你在这里等我。”王启隆对夏天说完,便自顾自地出了殡仪馆。
夏天坐在椅子上发呆,看着空荡荡的灵堂,看着偶尔路过的工作人员,想着从前,想着以后……
“是这里吗?”
“是这里不会错了。”
突如其来的嘈杂人群将夏天的思绪拉回现实。
只见一群人正朝这边走来,有大有小,有少有老。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看到了王大爷灵堂上的遗照,十分惊喜似的。
“哎哟,找到了,就是这里,你们看。”
听到这话,夏天心中突然就升起一股无名火,这人怎么这样?不知道逝者为大吗?
听到妇女的话,这一群人都找到了羊羔的饿狼,纷纷围了过来。
“诶,你是谁啊?”
刚刚说话的妇女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夏天,开口质问。
夏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伤和愤怒,反问道:“你又是谁啊?”
那妇女听夏天这语气,眉头一皱,回道:“我们是死者的家属,你又是谁?坐在这里干嘛?”
夏天听这话,脑袋中又不免多出几个问号。他和王大爷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他说过他有什么亲戚,本来突然冒出来的王启隆已经够让夏天惊讶的了,但夏天通过王大爷留下的两封遗书能够确定王启隆身份的真实性。
但……这一大堆自称亲戚的人又是什么鬼?认错了?不像啊……
正当夏天迷惑的时候,王启隆总算买完吃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