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马氏车行
翌日清晨,喝罢粥棚施舍的粥,叔侄二人顺着人流进了城,即便马麟见惯了后世的大城市,也不由得为这座巨大的城池所震撼。
一路青石步道,一幢幢土木相间、砖瓦结合的房屋林立,参差错落大小不一的房屋鳞次比节。风格完全迥异于现代的高楼大厦,让马麟大呼新奇。
这一路,马麟看的滋滋称奇,马二更是目不转睛,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好了,毕竟是农家子弟,哪见过这等世面。
马麟吃饱了肚子,智商开始在线,眼睛叽里咕噜一转想到,“人还是要靠自己,不能坐吃山空,这个时期社会动荡,朝廷社稷在崩塌的边缘试探徘徊,不定什么时候就没有粥棚施粥了,还是得想想办法”。
念头刚罢,马麟就抬头看了眼自己二叔,心想“二叔虽然这一路没怎么吃上东西,但这体格还是挺壮硕的,毕竟是齐鲁汉子。”
马麟开口道,“二叔,咱家在热河这有没有亲戚朋友啊!”
马二不假思索,“我和你爷爷也就是早年间来过这附近一次,但那次都没能进得这热河城,”,“进这热河城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哪来的亲戚!”
“那二叔,咱们这四六不靠的,万一哪天官老爷不施粥了,咱俩咋过活啊,再说了,二叔你不想给我找个二婶啊!”
马二竟老脸一红,“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二婶不二婶的,瞎说什么!”
马麟见自己二叔老脸一红,出言调侃,“二叔还害羞,就是不找二婶,咱们往后吃啥啊,住哪啊”。
马二语塞,便随意糊弄到,“车道山前必有路,饿不着你就是!”
马麟撇撇嘴,没说话。
叔侄二人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沿着街上向前行走,一路走马观花,看啥都新鲜。
马麟毕竟灵魂是后世的,有些见识,这一路不停计较,想着干点啥能挣钱养活俩人。奈何主意想了一个又一个,再一结合自身条件,只得垂头丧气纷纷放弃,顿时人没了精神,低着头往前走。
这时,路边传来一阵阵喧哗之声,
马麟侧耳一听,“马氏车行招募临时伙计十人,随车搬运货物,管吃管住,每日还给五个铜子嘞”。
马麟只知道银元,她妹妹就是卖了十块钱就是十个银元,这铜子是什么货币单位他还不知道,马麟抬头盯着自己二叔,“二叔,这五个铜子能买啥啊”。
马二也没当回事道,“一个铜子能买一个二面馍馍,或者一斤二面,能让你小子吃顿饱饭!”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面色略深的男子拦在马二身前拱拱手,“小兄弟,贵姓啊,看你一路风尘仆仆,可是关内闹灾逃荒来的”。
马二连忙还礼,“不敢不敢,不贵不贵,小姓马,贱名马二,老哥慧眼如炬,我们叔侄二人正是从关内逃难而来”。
面深男上下打量了马二几眼,“老哥我痴长几岁,添为这马氏车行管事,我看你这叔侄二人也是颇为不易,不如到我这讨口饭吃,也算帮衬老哥一把”。
马二一作揖,“承蒙哥哥看得起,切莫说帮衬二字,哥哥赏口饭吃,我们叔侄二人感激不尽,感激不尽”,马二又道,“还没请教哥哥大名?”
面深男哈哈一笑,“我随主家姓,伙计们都叫我马管事,也有叫我马三哥的,老弟你叫我三哥就是了”。马管事又是哈哈一笑。
马二赶紧一拱手,“那就请三哥多照顾,麟子快谢谢三大爷”。
马麟也是学着马二的样子,拱拱手,“谢谢三大爷”
马管事也不嫌马麟脏,摸了摸马麟头,“好孩子”。转身喊了一个伙计,“二子,带马二叔侄去洗个脸,再拿俩馍馍来给小马”。
二子一边高声应诺,一边小跑过来。马管事见二子过来,冲马二拱拱手继续去招募临时伙计。
二子在叔侄二人面前站定,道,“跟我来吧,咱们马氏车行上下都仁义,老爷太太对我们伙计都很好,马管事也是善心人,咱们当伙计的可得卖力干活,这年头找个好的主家可是不容易”。
说罢,不等二人回话,二子便转身引路而去,带叔侄二人下去洗漱吃馍暂且不提。
且说这马氏车行,祖辈几辈做的就是这货运的买卖,在这热河城内也算有几分名气,再加上乐善好施,生意也算是做的越来越大,生意一大,伙计就不够用,正巧叔侄二人恰逢其会,这才找了这么一个搬运的营生。
翌日卯时,十七八架马车在马管事的带领下,从西门出城,辰时三刻刚过,车队已然前进足有四十多里。
马匹不比机械,这一番赶路马匹伙计都有一些乏累,马管事便下令让大家都歇歇,又招呼了一些伙计去喂牲口一些精料。
马管事一辆一辆车的巡视,来到马二所跟车前,许是马管事跟这马二真有些缘分,马管事竟与这马二攀谈起来。
“我看老弟就带着小侄子一个人,老弟这是与家里人失散了,还是家里人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啊?”
马二一听这话,眼圈就有点泛红,“家里闹灾荒,就剩下我和小侄子了!哎,爹娘哥哥都饿死了,要不是三哥收留,我们叔侄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呢!”
马管事沉默少许,有些压抑,“这年头啊,可让老百姓怎么活啊”。说罢叹了口气。
“可不是,我这侄子是我大哥独苗,我大哥就饿死在我面前,也就是我这侄子命大,要不也随我大哥去了。即便如此,这一路走下来,身体也是不好,这几日一到晚上就咳个不停,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马管事抬眼看了一眼马麟,转头对马二道,“麟子拜了干爹没有,可能你不知道,我们这体弱多病的孩子大多都会去拜干爹,拜了干爹,干爹就保佑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
马二有点诧异,“不瞒三哥,这干爹一说,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再者,我们叔侄二人也是第一次来热河,还是蒙三哥收留才能混口饭吃,也算是举目无亲,上哪拜干爹去啊!”
马管事一听就明白了,脸上略带神秘,“小马你有所不知,这拜干爹,不是拜活人!”
马二吓了一跳,“三哥莫拿我们叔侄二人寻开心,这不拜活人,还能拜死人啊!”
马管事轻轻一笑,“小马你这是真不知道啊,这拜干爹不是拜活人,也不是拜死人,是拜仙家!”
马管事看马二和马麟都睁大眼睛,更是得意一笑,“不瞒老弟,哥哥我小时候身体就不大好,阿娘就带我拜了村口槐树爷爷做了干爹,自打那以后,我这身体就一天天好起来,不说没病没灾,但也比之前强太多了!”
马二还没说话,马麟先说话了,“三大爷,那槐树爷爷是喂你吃了什么药了吗?”。马麟连魂穿这种事都遇见了,那还能不信这些事。带着三分紧张并七分期待道,“三大爷,槐树爷爷在哪,我也能拜槐树爷爷吗?”
马管事看着马麟,面带微笑,“我们村里身体不好的孩子都去拜槐树爷爷,我爸小时候身体不好,也是拜过槐树爷爷的。”
马管事看看天色道,“天也不早了,也该走了,要不晚上到不了地方了。还有就是,今天晚上咱们到的村子就是我小时候住的村子,今晚就能看见槐树爷爷了,晚上我带你去”。说罢召唤伙计套上马车继续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