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监牢的路上,正与郑雄等人狭路相逢,柏云开敷衍颔首,沐九儿恭敬行礼。
吴青云已得知她获御赐宝剑一事,冷言道:“郡王抬举的人果然不凡,轻而易举就能得圣上赏赐。”
柏云开回怼道:“既然轻而易举,那时时巴结在御前的吴捕头为何没有得到封赏呢?”
吴青云败下阵来,郑婉仪登场:“真是有规矩得很,入六扇门却不拜见总捕头,这样的手下只怕会丢郡王哥哥的脸面。”
柏云开表面客套,实为讽刺:“她仓促前来六扇门,尚未来得及备下厚礼,怎敢贸然拜见总捕头,还望海涵。”
郑雄胸中怒气翻涌,却只得隐忍,眼前这个城府极深的年轻人绝非是好对付的角色,先前已吃过不少次亏,绝不能再争一时口舌之气:“柏捕头,圣上亲自下旨将厉虎一案交由你办理,务必要尽快查明真相。”
柏云开神情复又纨绔不羁:“先前总捕头与吴捕头审问厉虎大半个月都一无所获,我查案若是进度太快,岂不是让二位失面子。”
待这几人铁青着面孔离开,沐九儿由衷道:“你怼人的功力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柏云开挑眉道:“怼人一时爽,一直怼人一直爽,你不妨也试试。”
步入天牢,幽幽森森的哀嚎声时近时远,如魑魅魍魉游荡的地狱,两位大夫正在商讨药方,忽见其中一人晃了两晃昏倒在地,沐九儿疾步上前查看情况,尚未搭脉,见他手腕处的如朱砂痣一般的痕迹就脸色骤变,匆匆号脉后用银针封住其心脉,并说道:“这位大夫刚刚中了蛊毒,这四周可能还有蛊虫,立刻紧避牢门,大家都分散开站立,彼此不要有肢体接触!”
柏云开见人仍呆怔在原地,肃然吼道:“都愣着做什么,立刻照办!”
沐九儿取出随身匕首划破手臂,让血滴入桌上的四个碗中,后将碗分别放在周边几个角落,她的血液中已融入百种珍奇毒草精髓,于蛊毒虫而言是极为难得的珍馐美味。
她为在场所有人把脉,发现当日那名矮个黑衣人已死,毒虫均来自于他的体内,鹤娘子亦中相同蛊毒,多亏她平时常常接触剧毒之物,又懂些药理提前自封经脉,但也明悬一线,沐九儿说明情况:“这毒虫名为朱砂蛊,中此毒者首先会昏迷约一个时辰,其后每隔两日需服用一次解药,否则就会经受噬心蚀骨之痛,至多三个时辰即身亡,所幸目前只有那位大夫中毒,尚可救治。”
一位看守捕快禀告道:“这两名人犯从今早开始发病,哀嚎声不绝,痛苦的抓心挠肝,一直喊着要外袍中的解药,可是成捕快恐其中有诈,虽从收没的衣物中搜到药瓶,却未让人犯服下,当发现病情渐渐严重后,就请来大夫进行治疗。”
柏云开遣人将药瓶取来,沐九儿看后摇头:“这不是解药,而是砒霜。”
鹤娘子强撑最后一口气,以颤抖尖利之声怒道:“那就是解药!狡诈阴险的丫头,一心想谋害我性命,如果我死了,你们这些狗官差永远都别想找到厉氏匪帮在何处!”
沐九儿上前将药丸放于她面前:“你对毒物了解颇深,闻一闻便知。”
鹤娘子将信将疑,探身上前嗅了嗅,一口黑红色鲜血喷出,如厉鬼般嘶吼道:“谁换了我的解药,到底是谁!”
沐九儿用力牢牢按住她:“你若是情绪激动,会使得毒发速度加快,到时候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后转身对郡王说道:“银针只能暂时抑制毒素蔓延,快去请杜若师兄,让他带两名毒医速速前来!”
一番忙碌过后,中毒者交由罗浮山中人诊治,沐九儿查验黑衣人尸体,郡王在旁想要抬起死者的胳膊,将被烫伤疤痕遮蔽的纹身图案看清楚,却被娃娃脸用手肘挡住:“他生前体内共有六条蛊虫,死后血液与汗液中仍有剧毒,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都不要直接触碰,最好戴上手套或者垫一块帕子。”
柏云开吩咐手下去准备布制手套,疑惑道:“我曾听说蛊虫三条即可要人命,他体内为何会有如此多?”
沐九儿指了指死者两个手腕处的六颗朱砂痣:“朱砂蛊虫毒性较小,苗疆之地豪门权贵府中的死士多被种下此蛊,虫自腕部钻入,留有似朱砂痣一般的痕迹,主要目的不是取人性命,而是为了防止人私自叛逃,这样的活蛊在苗疆之外极为罕见,饲养毒虫的药草也难以找寻,中原地区最精通此道者当属唐门弟子唐骁。”
又是此人,由此推断百草堂应为秘密养毒蛊之地,柏云开继续询问:“你能否推算出死者与鹤娘子中蛊毒的时间?”
沐九儿答道:“死者已无法确定,从鹤娘子的脉象上推测大约被下蛊三年。”
柏云开的心不由收紧,若果真是三年,那对手目前的实力恐怕远远高于他的预计:“鹤娘子能救得回来吗?”
沐九儿面露难色:“我也不敢断言,唯有尽人事、听天命,另外所有蛊虫最好立即烧毁,你若想留存做证物,就将其泡入烈酒中小心保管,万不能让人轻易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