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官家,地图乃军国重器,沈方私自研制可以绘制精确地图之奇物,若为包藏祸心之人所乘,则我大周危矣。”秦源没有忘记他栽赃沈氏父子的使命。
柴勐听了,脸上便有了异色,似乎被秦源之言所打动。
“启禀官家,沈家从来没有将这种六分仪向外销售,外面能够得到的是误差几十倍的粗制品,而且此物乃沈方主动交付于我,让我献给官家。至于六分仪的使用,据沈方所言是为了绘制海图,大海茫茫一片,仅凭指北针和牵星术很难绘制精确的海图。”章衡不顾秦源势大,如实向柴勐解释汇报。
“朕相信沈括的为人,沈括的儿子也差不了哪里去。这父子二人都能心系朝廷,心系百姓,实在是我大周官员百姓之楷模,朕欲重赏沈氏父子,你们有什么章程?!”柴勐犀利的目光扫视着王安石和秦源二人。这两名朝廷宰铺,前者是因为沈括献上可以修建宫殿的水泥而对沈括心生不满,后者是因为子侄与沈家有关联,而处处与沈家为难。要想重赏沈氏父子,便必须先过了王安石和秦源这一关,否则这些宰铺有意使坏,好事也能变成坏事。
王安石坦然道,“微臣没有意见。”
“官家,钦差大臣在昌国身亡,沈家岂能一点干系也没有?!”
“秦爱卿,秦林之死,朕也很痛心,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沈括等人上的奏章你也看过,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证据都有详细的记载,秦林之死实属意外,秦林因朝廷之死而亡,朕必会给其一个交待,特追封靖远大将军、昌国军节度使,秦林无后,允其亲属近支中选一名任朝奉郎。你看,可好?”秦林的亲属近支便只有秦源一支,这是变相给秦源那不成器的儿子秦求一个正七品的官职。
秦源虽然已经达到了部分目的,但是他还需要给柴勐提前下点猛料,“启禀官家,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证据都记录详细,正是可疑之外,似有刻意作伪的嫌疑。”
秦源这莫须有的诡辩终于激怒了王安石,“秦枢密使,若是记录不详细,那么疑点便更多,你让底下的官员是记录详细为好?还是干脆应付了事。”
“石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沈家疑点太多,那浪岗不过是一海盗窝点,为何偏偏会存放二百只火枪,怎么看也象是一个陷阱。”
“然后呢?为了谋害秦林,沈家搭上上百条人命,还有一个护卫队队长?”
“沈家死的人或许都是假的!”
“那为这护卫队队长殉情的妾室也是假的了?!”
“够了!”柴勐见秦源和王安石越扯越远,大声喝道,“你们两位宰辅当这垂拱殿是坊间市井之地吗?!”
秦源和王安石哼了一声,不再争辨。
“秦爱卿,你对朕给秦林亲属近支中选一名任朝奉郎的安排有何意见?”柴勐已决定,如果秦源还不识相,这个给秦源儿子的恩赏便立即取消,沈括该封赏,还是要封赏。
“回禀官家,但凭圣上安排,微臣没有意见。”
“那就好!朕封沈括为昌国公,权任延庆路、秦凤路、熙河路三路经略安抚使,节制三路军政,主持攻伐西夏大计。如今沈氏父子已在赴京路上,沈方的封赏等见到这个沈家小子以后再说。”
有了秦源的吃瘪,王安石面对这开国以来罕见的封赏,也不愿轻易反对,沈括的封赏就此尘埃落定。
“章爱卿、尤爱卿,你们两位虽未克竟全功,但也不辱使命,此行所获远超朕之所想,特赏赐白银一百两,你们先行退下,随后还有恩赏。”
章衡、尤启甲两人见平安过关,已是大喜过望,赶紧从小内侍捧着的托盘中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叩谢皇恩后退出垂拱殿。
“诸位爱卿,随我去习武场试射火枪。”柴勐见章衡、尤启甲退下后,起身兴奋地说道。
大周马上得天下,皇宫大内中便有皇帝专用的习武场,只是柴勐年近花甲,自登基以来便从未动用过,只是有值司按时打扫整理,随时保持能够正常使用。
柴勐一行来到习武场后,只见习武场中并没有设置靶位,反而有五匹身匹重甲的战马被圈在临时设置的马圈当中,上面还绑着一个身披重甲的木头假人,远远望去威风凛凛,象极了西夏精锐铁鹞子。
那些战马不安地喷着粗气,发出沉闷的响鼻声。
大内护卫将射击位的案几团团围住,案几之上摆放着五支崭新的火枪。大内护卫见到柴勐等人进入习武场,便让出一条通道。
柴勐拿起正中间一支火枪,吴成向柴勐小心翼翼地讲述如何安装火药、弹丸,如何瞄准射击。
马圈离射击位不过五十步,柴勐虽然年事已高,但也看得清楚,他举起火枪,适应了一下火枪的重量,待火枪不再抖动之时,扣动了扳机,马圈中一匹战马应声倒地,围观的大内侍卫、殿前护卫和大小宦官们齐声喝采。
柴勐用这把火枪的威力甚为满意,意满志得地说,“有此利器在手,西夏、北辽铁骑何足道哉。”
“陛下洪福齐天!”
“陛下尧舜禹汤、英明神武!”
各种恭维之声让柴勐很受用,“众位爱卿,不必拘束,你们也试试这火枪。”
王安石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战马,“启禀官家,微臣恳请撤去战马,以假人来试枪。”
其它大臣也不敢象柴勐一样,拿战马当靶子,纷纷附和。
柴勐微微一笑,命吴成照办。片刻之后五个身披重甲的假人从战马上面卸了下来,安放在马圈最远的地方。
王安石、秦源、王韶、章惇等人依次上前装填子弹,开枪射击体验了一把,以这些辅臣的见识和定力,自然知道如何掌握开枪的时机,四发子弹无一射空,将四个重甲假人击倒在地。剩下的最后一个假人,也被柴勐一枪放倒,一时间君臣兴致盎然,些毫没有刚才剑拔弩张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