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御风而来,不曾食言。
身着粗布蓝衣的短发少年穿行在山林陡崖之间,山涧中奇花异草众放,鸟叫虫鸣起伏。
他每天都在这些山林里行走攀爬,亦步亦趋,背上总背着一个竹篓,竹篓不大,很旧,略微发黑,边角稍有破损,仅仅不影响使用。竹篓里整齐的放满了各种草药,常见的,不常见的,杂得很,似乎也不在乎是什么,只要是药,所以篓子里总是郁郁葱葱。剩余还有一方汗巾,一把镰刀,一只剩水的竹筒躺在竹篓一禺。
他似乎有些累了,就着身旁的树席地而坐,迎着树叶里透出的细碎的光斑,仰头喝了口水,又用汗巾擦了把汗,白皙的脸一瞬清爽了不少。
日头正好,云雾缭绕在绿意盎然的群山间,鸟雀齐鸣,欣欣向荣。少年休息片刻,拄着镰刀正准备起身,斜眼瞧见一只小麻雀扑棱着一对小翅膀直往他飞来。圆圆的身子,骨碌碌的小眼睛,灰不溜秋的小脑袋,嘴里还衔了东西。拄着镰刀的手松了劲道,微微勾起了眉眼和嘴角,伸出左手食指接住了朝他飞来的小麻雀,顺势又坐回了树下。他轻声问:“你怎么来了?”声音温润,如同在与一位故人耳语。小麻雀滴溜了一下小眼珠子,在他手指上蹦跶了两下,歪头看着少年,似乎说,你猜?少年轻嗤一声,看了看小麻雀嘴里的小虫子,不再说话,低头又看了眼小麻雀竹签似的小爪子上似乎绑了东西,便抬手取了下来,他将取下来的东西握在手心,笑着对还抓着自己手指的小麻雀说道:“东西收到了,辛苦你了小东西,走吧。”手一扬将小鸟放飞了,小麻雀在半空中绕了半圈,没有立马离开,反倒找了根树杈停下来,歪头瞅着他。少年朝他挥挥手,苦笑道:“下次别带小虫子了。走吧。”小东西站在树枝上,晃了晃身子,一仰脖把嘴里衔着的虫子吃到了肚子里,继而抖了抖全身的羽毛,扇着翅膀,在少年头顶绕了一圈,便离开了。
少年眼里擎笑,摊开掌心,是一个小竹筒,两根牙签那么宽,不到两指长,这信筒做的真是巧夺天工了,里面抽出一张用极薄的纸写的信。一阵劲风拂来,吹息了少年额上因山中氤氲气温而冒出的汗珠,树叶沙沙响着,少年抬眼看了眼风来的方向,起风了。
纸很小,信的内容很短,洋洋洒洒的行草委委屈屈的写着“有变,约期提前七日”八个大字。少年温润的眉眼此时拧了起来,他像是没看懂内容似的,盯着信纸看了一会。提前七日便是六月初十,便是五日后,从御风谷赶到卞城,此时出发,路上顺风顺水乘匹好马的话刚好五天。这信,莫不是掐着时间送的?还是那带翅膀的小东西半路尽顾着捉虫吃去了?
少年将信收好,放入怀中,不急不恼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树叶,顺便整了下皱了的衣裳,眼睛清点了下竹篓里的草药,还算满意,又将镰刀放入篓里,背上竹篓。一转身,手里拈了个诀:“风来。”山林里顿时传来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却不恼人。少年足尖轻点,瞬时像架着风似的踩上了树梢,几个转身后竟见不着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