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说的对，那位长老可能早就知道这里会发生一场浩劫，所以想在别人不容易察觉异常的情况下，将她送出去。
可是为什么不能让人察觉呢？不能让谁察觉呢？
姜词觉得这里面有一场滔天的阴谋，却又找不到丝毫的证据来证明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你以后要怎么办？”
如今南疆已经变成了这种样子，肯定是不能呆了。
佟芷晴抿唇：“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是一定要找到长老他们的。”
南疆的人自小凉薄，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她一直觉得自己生性凉薄，对什么都不会有情感的留存，可能是自小吃的苦足够多了，这样的想法也越加坚定了。
但是在某些时候，还是有人能够触动她心底的一根弦。
她的长老，如今在哪里呢？那个对她如亲生的老人。
佟芷晴抿唇，将心底的那一丝涟漪强自按下。
姜词见她那模样，也不好问她什么。
“既然我们都看过了，就先离开吧。”子宁建议。
不知怎么的，只要一想到这里是毒虫遍地的南疆，她就有些毛骨悚然。
一直沉默不语的闾丘允直也点头，然后众人纷纷看向佟芷晴。
佟芷晴：“.......”
“走吧。”
众人缓缓沿着原路返回，路上的硝烟味道在时间的冲洗下已经消失的没有几多了，但是偶尔在眼前略过的鸟儿还是让佟芷晴忍不住的想驻足。
这里，曾经也是有她所有的快乐和幸福的。
不可否认，这里并不是一片能让她们这样的孩子纯真快乐成长的土地，但是这里曾经给了她一个家，也有“家人”。
这里也曾是千万人的家乡，这里是她们所有情感的寄托，也是一片和谐的象征，曾给在里面生活的所有人一块没有战火侵扰的净土。
她离开的时候，怎么都没有想到，再次回来的时候居然会面对这样的南疆。荒夷，没有人烟。
在最恨的时候，她也是想过这样的一个地方为什么要存在，但是后来，是她的长老，用年迈沧桑的声音淡淡的和她回溯起从前。
也许，并不是想要这样的生活和让人畏惧的身份。
只是，如果失去这些，在这里生活的所有人都可能会失去庇护，任人欺凌。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让别人接受他们，不会被人践踏欺辱之前，没有人敢轻易把他们所能依赖的东西丢弃。
那些毒虫那么讨厌，会害怕吗？
这是当然的！
在初学蛊术的时候，她最先听到的就是哭泣的声音。
每一个孩子都在哭，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量来宣泄自己的害怕。哭完以后，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每个孩子在受到惩罚之后，都会默默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也不是所有训练他们的人都是冷漠的，她曾经亲眼看到过一个比她们大十多岁的女师傅，背对着她们默默的哭。转过身来以后却依旧是一片冷酷。
从那天以后，她就知道了，有些事情不是别人不忍心，你不喜欢就可以不做的。那些对你横眉冷对的人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坏。
她成长的很顺利，因为对自己够狠！
在别的孩子都还在哭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了自己需要做的是什么，然后彻底的开始接触毒物，认真的学习自己要知道的所有，用尽力量得到师父的欣赏和怜惜。
结果很明显，她成功了。在新一代的弟子里，她成为了让所有师父都喜欢的孩子。
长老曾说，她是最有可能成为长央的人！
她不知道什么是长央，但是很明显那是一个能让她脱离苦日子的称呼。
但是长老却没有将她的名字报上去，据她所知，长老并不是一个心慈的人。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明知道她有成为长央的机会，却依旧没有将她的名字报上去。
她很不解，有一瞬间也是恨过的。
但是在见识过长央的选拔以后，她彻底明白了，也害怕了。
她没有想到，长央的称号是这样来的。
那一瞬间，她看懂了那个常年不爱笑的长老背后藏着什么。
有人说，长老曾经有过一个弟子，天资聪颖，是近五十年来最有天分的人，可以说如果她不能成为长央，其他的人就更加没有可能了。
可是，她没有见过那个弟子。
问其他的人，他们忌讳莫深。
后来的后来，她终于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不说了。
那个弟子真的成为了长央，但是她逃离了，她逃开了这块土地，将这份曾带给她痛苦的土地抛在了身后。
有一次夜里，她偷偷看见，长老喝醉以后，对着月光，露出很思念的神情，那是长老少有的情绪外露的时间。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长老是想他的弟子的。
据说，长老曾经将那个弟子当做亲生女儿来教导。也许就是这样的原因，爱之深责之切，他对那个弟子很严厉，是别的弟子成倍的严格和苛刻。
在南疆，严格代表痛苦。
很明显，那位弟子被他教导的很成功，也很失败。
成功是他的，失败也是他的。
他有了一个成为长央的弟子，也有了一个作为长央逃离南疆的弟子。
也许，很难过吧。
也许，也是悔恨的吧。
所以，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的心软。也会在有上一代长央信息的时候让她离开。
比起长老知道会有事情发生，所以特意将她送出去。她更加相信的一个说法是，长老确实知道会有事情发生，也是确实想要找到那个人。
所幸，她将她的后人带来了。
在姜词的身上，她可以看到和自己很多相似的特征，也渐渐明白了长老为什么待自己不同。
佟芷晴抿唇，也许，像她这样的人，得到一份替代的感情，都是奢侈的吧。
不过，还好，她这一次，似乎得到了一些别的感情。
佟芷晴看着走在一旁断断续续聊着天的姜词和子宁等人，缓缓笑了。
南疆很好，南疆外面，也很好。
也许有一天，她真的可以真正的走出这里，寻找一片新的天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