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提着水果，齐煜脚步轻快，直奔排房后面的凉亭。
如昨日一样，那耄耋老翁像是根本就没有动过地方，风烛残年，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离去。
齐煜轻步来到凉亭下，想了想开口，“老爷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老头依旧是没有动静，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齐煜也不介意，他把水果放在亭中的石桌上，自言自语，“紫默然老爷子认识吧，我与她一起来的，这水果是给你的，记得吃。”
这时候，老头的眼皮忽然动了动，不含情绪的声音响起，“你昨天来过。”
齐煜微微一愣，心中意外却并未表露，“对，昨天来就是为了认识你？”
“认识了？”老头好像也没有想到齐煜会如此坦率的承认。
“没，”齐煜摇头，“有人告诉我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不信。”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老头问。
齐煜摇摇头，失笑，“单纯好奇。”
他看着老人身体右侧空荡荡的袖子，风来飘动，不过老人虽散发着暮迟之意，可声音中却好像是有不一样的倔强。
这一刻，齐煜突然真的很想知道老人的故事。
“我这一路走来，在救济院遇到的老人都喜欢讲述自己的当年风光，”齐煜像是不在意的开口，“老爷子，您也讲讲？”
“当年？”老头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呵，当年杀了不少人，如今不也是躲在这苟活着。”
“仇家太多？”齐煜问，既然要躲，必然是有缘由的？
“仇家有，天斗院也要抓我！”老者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那您……可曾后悔啊……”
老者眼皮再度挑动，这一次他睁开眼睛，眼底有光芒闪烁，极为坚定，“问心无愧，我杀的都是该死的！”
齐煜心神微震，也不知道为何，他被老人的‘问心无愧’四个字震撼到了，纵然杀人如麻，可每一个都有挥刀的理由，这样的人真的魔头吗？
“问心无愧……受教了！”
齐煜点点头，说完他抬手从袋子中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老爷子，不打扰您了！”
老者没有挽留，齐煜快步走出凉亭，张口把嘴里的苹果吐掉，走过一个转角，手里的苹果也一并扔掉。
在救济院里与老人交流，帮着紫默然给老人打扫屋子，这些对于魂师来说并不算是很累的活却让齐煜感受到了心灵的洗涤。
这两年时间，他一直在学习、修行、进行药浴，近乎是没有这么放松过。
……
下午时分。
齐煜与紫默然才在救济院里忙完。
回学院的路上。
紫默然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齐煜，你明年就会去考史莱克学院了吧？”
“嗯，差不多会是明年。”
如今的斗罗大陆，史莱克学院在魂师界的地位越来越高，很多年少成名的魂师都会把考取史莱克学院当成一个目标。
“我一定也会考上史莱克学院的！”紫默然又道，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齐煜也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接言，只是道，“我相信你！”
“齐煜！”
“嗯？”
“你考上史莱克学院之后……”紫默然停住脚步，扭头很认真的看着齐煜道，“能等着我吗？”
等着她？
齐煜呆愣，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两世为人，可在某些方面齐煜确确实实是个小白。
这个‘等’字何意？
是单纯的等她考上史莱克学院……还说是在史莱克等她……
“……”
齐煜不傻，但却一时理解不了紫默然的意思了，好像刚刚她还与那些老人说，她年纪还小……
看着齐煜久久不语，紫默然心里涌出无限失落。
“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在史莱克学院重逢的！”齐煜想了想道。
“那你可要等着我！”紫默然竟然又一次这样说。
齐煜深深吸口气，这丫头还真是倔强啊，不管了，先答应着吧！
“好！”
“一言为定！”紫默然露出笑颜。
……
回到学院之后，齐煜径直去了茅草小屋。
“来了？”百草川像往常一样吃着鸡腿，摆弄着瓶瓶罐罐，两年多时间不曾变过。
“嗯！”齐煜手里拿着两个苹果，把其中一个扔了过去，“老头，来换换口味，吃个苹果！”
百草川抬手接着，让在嘴边刚欲咬，鼻子动了动，停下动作。
“昨天你都把我毒翻了，就别在我身上下心思了！”百草川把苹果放下，“人杀了，你就出师了！”
“今天我去了，没杀！”
“那就再去！”
“去也没用，杀不了！”
百草川听到这话，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齐煜，“说说理由。”
齐煜皱了皱眉，想了想道，“我感觉那老头不一定是坏人，我今天去了一趟救济院，可能那老头确实杀过很多人，但他说自己杀的问心无愧。”
“这四个字提醒了我，就算他是杀人魔头，可我为什么要杀他，难道就单纯的因为我需要通过出师考验就需要让他的命做代价吗，那样我会有愧。”
“他是不是恶人我不管，他的命也不应该由我来收。”
“我想说的是，踏入魂师界，以后我可能也避免不了会杀人，但是我也应该想那个老头一样，做到问心无愧；至少要在我心里，让每一个死在我手里的人都有一个缘由。”
齐煜一口气说完，百草川却是露出了笑容。
他言，“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但是这种善恶却需要叩问自己的内心，善恶永远相对的，你认为善良的人在别人眼中或许十恶不赦，所以无论做什么，都需要有自己的准则与底线。”
“问心无愧这四个字说的很好。前路迢迢，但求问心无愧！”
“恭喜你，通过了考验，你出师了。”
百草川这一番话说完，齐煜反倒是有些愣住了，他恍然，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老头，那若是我真把那人给毒杀了呢？”齐煜好奇。
“你若是能找到一个你认为他该死的理由，找到一个你杀他且心安的理由，那也一样会通过考验！”百草川淡淡道。
果然如此！无形之中，齐煜在人生中受到了一次深刻的影响。
“准备药浴吧，争取早日提升到两环，弄个紫色魂环来让我瞧瞧。”
“好！你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