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八,黄道吉日,诸事皆宜。大周朝廷殿前军选拔大典正式开始。
大周朝皇帝陛下亲自主持开幕,主考官张永德宣布选拔规则,他的副手赵匡胤目前负责一些琐碎事务,比如每个选拔环节需要用到的道具,居中解决各个环节出现的小问题,监督裁判计分,指挥书记官准备好迅速当场整理排名等等各种服务性工作。至于赵指挥现下心里如何想,是何种滋味,那大概只有他自己细品了。
时间回到十天前,宗训被掳走又被救回京,还顺便拐了个名将回来,他回京时,见到符氏已在城门口一辆青色大车中等着了,接到宗训上上下下摸了一遍,看着没受什么伤方才松了口气,虽然并未责骂宗训,但宗训一路哄了他娘许久,都没将她从那种自责后怕的状态中哄回来,宗训知道他娘还需要缓一缓,毕竟差点丢了亲儿子,这种感觉非当事人是真真难以感受。待到郭荣面前,见宗训活生生站在那里,一直强作镇定的郭荣再也绷不住了,上前把宗训捞起来转了好几圈,高兴地说道:“就知道你小子福大命大,必能遇难呈祥!”
宗训在父母面前,原原本本将此事的经过描述了一遍,当听到张斌要对他不利而被杨重贵仗义救了之后,郭荣拍案道“如此勇士,壮哉!”符氏也对杨重贵印象大好。宗训告诉郭荣因见杨重贵武艺高绝,为人正直,遂费劲口舌劝他投周,还说自己为他担保,保举他一个好的出身,然后眼巴巴的瞅着他爹,郭荣想了想,说道:“天家不可不知恩,直接赐他一个都头之类的倒也并非不可,但私恩不宜以公器许之…”
宗训听得着急,正色对父亲说道“爹爹,杨重贵颇具大将气度,骑射武艺俱佳,再者他在汉地已经官至保卫指挥使之职,弃暗投明来我大周,还搭救了训儿,也不能亏待了啊!再者,训儿劝他来投之时,已夸下海口了哩…”
郭荣见宗训着急的样子,笑道:“训儿,遇事莫慌,镇定自若为先!杨重贵如何,朕亲自见后再做定夺,你放心,必不会令你失了面子。”
当一代英主见到一代名将,气场是合的,郭荣对杨重贵十分欣赏,杨重贵对郭荣也倾心追随,郭荣道:“重贵,朕给你两个选择,一者,朕以救下皇子之功,直接封你一个都虞候,另一个,朕赐你名唤杨业,为你安排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参加此次殿前军选拔,最终能到哪一步犹未可知,但是一定达不到都虞候的高度。你选哪一种?”
杨重贵毫不犹豫的选了第二种,郭荣很是赞叹的道:“好,有勇有谋,朕心甚慰!”宗训见这样安排,也觉得很合时宜,此次直接一劳永逸解决了杨重贵的身份问题,哦不对,是杨业了,以殿前军海选为进身之阶,打下的基础,可比救下皇子,空降高位要来得扎实得多!之后郭荣命张美亲自为杨业安排宅子,备好一应生活用品等琐事不提。
定下杨业之事后,宗训也被父母放回宫了,此次遇险被宗训称为“与杨业命中注定的邂逅”,惹得郭荣符氏哭笑不得,不过儿子失而复得的喜悦是实实在在的。宗训飞奔回宝慈殿,此时昭寿也得了他被救回来的消息,正倚门守望,宗训边跑边喊“小舅舅!”这两位名为甥舅其实相处如兄弟般的患难之交执手凝噎,他二人是真切的感受到害怕无助等情绪的当事人,宗训心智成熟,看昭寿有些吓着了,便将经历的事添油加醋加工成了历险记讲给宗训听,跌宕起伏,轻松有趣,惹得昭寿从害怕逐渐变成了羡慕,见昭寿被安抚得好些了,宗训方才放心,心想“我简直太厉害了,连心理辅导这种事都能干的有模有样了!”
之后宗训专程去见张永德,对他的及时救援表示感谢,复又问“姑丈,不知殿前军选拔准备得如何了?”
张永德道“初已定好时日,拟设三场,分别考武艺、骑射和兵法,由赵将军负责考核第一项,吾考核第二项,请陛下亲自考选第三项。”
宗训转了转眼珠子,琢磨了一会,道“姑丈,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嗯?殿下说来听听。”张永德并不相信他有什么更好的想法,敷衍的说道。
“殿前军选拔已成为全国上下关注的焦点,最终的选拔若安排的太简单,场面太小,未免有些虎头蛇尾,达不到宣扬殿前军军威的目的。”宗训侃侃而谈:“不若举行专门的开幕典礼,邀请朝臣们、勋贵们、各州县代表、士人代表、百姓代表们参加观礼,由父皇主持大典,由姑丈你宣布选拔规则,其他人就不要出现在台上,以免喧宾夺主。”
宗训见张永德的表情从敷衍逐渐变得认真,还频频点头后,继续说道:“之后可分为初选,海选,中选,决选。设定标准,比如能拉二石弓之类的,这个姑丈你明白,从各地选派之人中选出合格之人可入殿前军,之后海选,从初选过关之人中通过比赛选出最优秀的百人,进入中选,择前十,进入决选,不同场次的通过者,对应不同的定级定职,每一场选拔邀请德高望重的高级将领作为评判,都可以对外卖门票,还可设博彩,让大家对自己看好的备选人投票。这既是体现了军选的公平公正公开,又能大赚一笔,何乐而不为呢?”宗训为了减小张、赵二人利用此次选拔扩大在军中的影响,也是拼了。
张永德听着宗训这番言论,颇觉新奇,又听到可大赚一笔的建议,觉得十分有道理,他与赵匡胤不同,他野心并不大,再者他本就已经是殿前军最高统领,并没有借着整军将个人势力扩展得多么大的想法,当然也猜不到宗训是为了彻底毁掉赵匡胤借整军扩大实力的机会。沉吟半晌,他对宗训说道:“殿下所言,吾以为极有道理,吾这便命人撰写具体事宜,向陛下禀报。”
后来事情便很顺利地推进,郭荣认为此计甚妙,既能弱化殿前军现有统军将领的影响力,又能保证公平,选出真正的最强者,还能丰富国库,挥手批示“可行!”
于是乎,殿前军选拔即将成为全民疯狂的一场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