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城?”
“是这样,听说越来越多的妖兽在黑风山聚集,所以州府打算在城墙外修个堡垒,作为警哨,也是对抗妖兽的第一道防线,所以叫城外城。”
“那里能住人吗?”
“您看。”六子在桌上摆上一支毛笔,“假设这是城墙,城外城在这。”他将一块砚墨放在笔前,沿左侧一指,“这边正在修地道,地道南侧本是个村子叫白村,以前田大哥就住在那,后来因为妖兽村子已经废弃了。”
他在南边划了一个圈,“这个地方原是村里的一个财主大户,环境很好,现在已经没人了,这块地契后来被县衙给收了,我看到城中城一修,就灵机一动,只花了六十两银子就买到了地契。”
叶森明白了,“从前人们不住是怕不安全,但城外城一修就安全了,这块地方又会很值钱。”
“可不,这块地方以前最适合种庄稼了,我们先买下来,将来安全了一定又有很多人去买地。公子将来总要置些产业嘛,到时有屋有地又有钱,还怕作不了大户。”
“你还想得真远。”叶森发生六子还真有些生意头脑,“好,就按你的意思办。”
“不过那地方的房子确实旧了,要翻新一下,另外我想在他们修城的同时开始种地,这样明年我们就有收成了。不过会要花不少钱。”
“差多少?”
“我那份大概还有三百多两银子,但全部弄下来怕要两千两才够。”
叶森把自己的钱全拿出来,两人凑来凑去只有七百多两。
“这样,你先买地,房子不急着修,我再想办法去弄钱。”
“嗯。我也这么想,这些钱买下全村的地是够了,等城外城修好肯定会涨价的,反正我们又不急着住人。”
叶森心想六子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纪肯定是炒房地产的一把好手。便道:“你再找田大哥商量商量,他要是同意的话,这地方我们就三一分成。”
“对啊,我都把田大哥给忘了,他手上应该还剩些钱的。放心,公子的事,他一定会同意的。”
六子又关切地问:“公子,您在这没什么危险吧?”
“暂时没有,就算有我也应付得来。”
“总之您要小心了。我会尽快把城外安排好,让您离开这是非之地。”
“辛苦你了。”
六子后来找了田大力商量买地种田的事,田大力满口答应,两人就在城外操办起来。(此乃后话)
六子走后叶森打算活动下筋骨,这段时间不懈的锻炼已经让他完全摆脱了陆维民孱弱的身体,再加上他细水长流地吃那些巨狼肉,不但完全达到特种兵巅峰时期的身体素质,力气还大了三倍有余。
不过人力有时而穷,吃到最后几块狼肉时他发现对体力的加成作用停止了,这些妖兽肉并不是无上限地提升力量,还是取决于人的基本身体素质。
但这反让叶森放了心,这说明妖兽肉是正常的营养滋补,不会有什么附作用。他现在只要坚持不懈,就能保持身体最好的状态。
他挥汗如雨地锻炼,不知不觉夜色已深,他练到兴奋处,忽然看到桌上纸笔,顺手提笔在纸下写下两句诗——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这是他第一次写出自己满意的字,飘逸灵动又刚劲有力,一气呵成,这种妙手偶得的状态也是他第一次碰到。
“练字果然有益身心。以后还要多练,要写得更好。”
次日他更用心地练字,并照例让小翠拿去烧掉,包括昨天巅峰状态时写的两句诗,他相信自己将来能写得更好。
但小翠看了后却是非常喜欢,她虽只是略通文墨,但也看得出这几个字写得非比寻常,而且诗文大气磅薄,习习雄风呼之欲出,便偷偷藏了起来,没有烧掉。
不知不觉又是十天过去,叶森已经通读了《经卷》的全文,这么久下来反复被他抄了十来遍,已经基本能看懂并有了些现代人的独特理解,其书法更是大有进步,与赵明远的字有八分像了。不过他必不喜欢赵明远过于清秀的笔法,反而顺着自己的性子,大开大豁,有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如今他的楷书写得工整严谨,草书写得跃虎腾龙,再也不觉得见不得人了。
小翠也越来越舍不得烧他的字,一看到好的便偷偷留下来,时间一长,居然留下七、八幅字卷。有时闲来无事,还学着他的字一笔一画地描摩起来。
这一天,小翠正在写字,忽然闻到身后一阵香风,接着被一双纤手捂住眼睛。
“小姐?”小翠惊喜地叫出来。
捂她眼睛的居然齐媛,不知几时偷偷进来,她和小翠名为主仆,其实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常忘了尊卑之分。
齐媛不高兴地道:“真没意思,你怎么每次都猜到是我?”
小翠笑道:“除了小姐,谁身上有这么好闻的香味?那些闺阁佳丽都以为小姐用的秘方脂粉,谁会晓得我家小姐是天生的?”
“就你嘴甜。”
“小姐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给爹爹送药的。”
“老爷好些了吗?”
齐媛叹道:“一日重过一日。真是奇了,我明明配了最好的药,到底是我学艺不精?还是爹爹真的年纪大了,虚不受补?”
“小姐莫急,老爷是大好人,一定会吉人天相的。”她又促狭地眨眨眼,“小姐来这,莫不是想看看新姑爷?”
“胡说八道,我还没想要嫁他呢。”
“但小姐不是当着老爷的面答应了吗?”
齐媛露出为难的表情,“好了,别提这事,心烦。他……最近在干些什么?”
“陆公子每天不是练身体就是写字读书,除了每天向老爷请安外,几乎足不出户。”
“他还练身体?”
“是啊。小姐你是没看到,陆公子的身体好强壮啊,简直像能拔起一幢楼。”
“不是说他是个文弱书生吗?”
“我看他一点不文弱,而且听说他文武双全,在州府的宴会上,好多人对他赞不绝口,老爷甭提多喜欢他了。”
这时齐媛看到了桌上的字,正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她拿起细读一番,道:“好霸气的诗文。”
小翠道:“小姐,我觉得陆公子不错,既不像有些秀才公子,迂腐腾腾;也不像一些公门纨袴,满肚肥肠。说不定真是您的良配呢。”
“你喜欢?你嫁他好了!”
小翠笑道:“我想人家也看不上我啊。再说我要是抢了小姐的人,那我岂非小命难保?”
“你这丫头,笑我是吧,撕你的嘴!”
两人嘻笑打闹起来,这时外面一声轻咳,却是刘管家来了。
齐媛立马恢复自己端庄的小姐仪容,小翠紧张地道:“我出去作事了。”
刘能道:“小姐,大少爷有请。”
齐媛到了西厢房齐哲的住所,齐哲正在看一封公文,见她进来,亲热地道:“媛媛,坐。”
齐媛坐下后道:“哥哥召唤我,有事吗?”
齐哲道:“我想知道,爹对你婚事的安排,你有什么看法?”
“自古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我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说你并不喜欢陆公子?”
“哥哥为何有此一问?”
“媛媛,哥也不瞒你,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哥哥请讲。”
齐哲犹豫了一会,道:“我已决定投靠曹公公,为二皇子效命。”
齐媛面色一变,“可爹爹说过,齐家一门立誓效忠太子殿下,哥哥这番表态岂非出尔反尔,爹爹断然不允的。”
“好妹妹,你有所不知,如今朝中不论内阁也好,军机处也罢,都是曹公公的人,太子在皇上面前日渐失势,极有可能修改遗诏,另立储君。而曹公公就是二皇子的人。你是不了解二皇子,一旦他登基,是绝不会放过昔日和他作对的人的。”
“可爹爹说过为人处世,忠义为先……”
齐哲打断她,“爹爹辞官多年,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而且你也知道,爹爹性格古板,不懂变通,不然圣上怎么会送’铁靡’二字给他?我和你讨论的不是忠义的问题,而是我们全家的命。”
“哥哥意下如何?”
“我想你嫁给曹公公的义子——曹参。”
齐媛顿时粉脸苍白,“哥哥难道没听说,那曹参十几房妻妾,半数被他折磨至死,而且此人是个太监,不能人道,哥哥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妹妹此言差矣,曹参自从上次来徐州见过你后,一直梦牵魂萦,多次向我提到求亲之事。妹妹你天生丽质又冰雪聪明,还是位女大国手。岂是曹参那些庸脂俗粉的妻妾可比?哥哥以性命担保,他一定会对你疼爱有加,视若掌上明珠。”
见她还是摇头,他又劝道:“我知道委屈了你,可你想想,如若二皇子登位,我们全家必有杀身之祸,不光是我们,你想看着爹爹一把年纪也上断头台吗?”
齐媛道:“如今天数未定,你就一定认为太子会输吗?”
“我本是追随太子的,我难道会想太子输吗?实在是情形不可逆转,我是为我们全家着想啊。”
齐媛道:“这事我想请爹爹定笃。”
“我就是清楚爹爹的答案才先找你商量。只要这事你答应了,我们可以瞒着爹爹着手准备,如果爹爹闹将起来,不但二皇子讨好不成,还会弄得太子对我们起疑心,到时我们两面不是人,岂非更糟?”
“那……陆公子怎么办?”
“他是个外人,无权无势,家族破落来投靠我们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消失。”
齐媛一惊,“你想……”
“放心,我不会杀他,只让他离开就好。妹妹,齐家全靠你了,你身为齐家一员,就不肯为家族作一点牺牲吗?”
齐媛心乱如麻,颤声道:“我想想……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