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危疑惑问道:“什么神仙?”
“就是你啊大侠!”小知了回道。
撇了撇嘴,司危叹了口气:“我那幼稚的真气,随意找个一二三等卫不都可以使用出来,哪里有这么夸张。”
“主要还是气势。”露儿姑娘低声说道,“以往哥哥的那些朋友,武功高的也不少,但很少有如此让人丧了斗志的气势,虽没有碰到厉害处,就是觉得打不过。”
“对啊,大侠。”小知了接了话,“我看啊,如今有你悟出的这个真气招式,那伶舟兰台也不用惧了。”
司危摇摇头,没有再去接话,掀开窗口的小帘子,朝外望去。
他这招幻化处林间景象的真气,别人看的惊叹,实际却有些花架的意思,本来是不知道的,今日一试自己心里才清楚,完全没有攻击性,惊艳是惊艳,但似乎只能用作防御,还不知究竟能防住什么样的力量。也就是那卓一凡自己丧了斗志,若是碰上伶舟兰台和那个木惜容,甚至是高澄,恐怕都不一定有今日的效果。
还是得练练自己本身的招式,他这会也有些明白了,各家武学精髓不一样,有招无招也要应着内力的线路,伶舟兰台那些人所练的内力,本身就是要以真气之法展示出来,和自己的本就不是一种套路,没有必要去做些方枘圆凿的事情。
但也不是无用功,至少自己悟出的这个真气招式,可以起到很好的防御效果,那幻化出来的林间树木花草,日后或许能用更大的用处。
这六十四进三十二的比试,直到夜里子时才全部结束,不过这倒是常态,不限时间嘛,有些组里的对决因为两人水平实在是接近,打的有来有回,没有上百个回合,根本决不出胜负。
不过今年一等卫的热门人选,倒是没有让人失望的,包括司危在内,其余场的伶舟兰台、高澄、木惜容以及云月欢都是很快结束了对决,几乎碾压对手。
小知了晚上去打听消息,回来就是不屑,那几个人的对手都是一般的,哪里有大侠的对手厉害,时间还用的比大侠久。
后面的比试进行的很快,正如小知了之前所说,除了第一场的对手卓一凡外,后面在丁武场的两场比试,对手都比较一般,司危轻松获胜,半个月后每个武场只留下了两个人,八个武场一共十六人,这时候便不再分武场对决了,而是重新抽签出对垒榜,全部到主武场比试。
抽签的结果很快,每个武场的对决最终结束后的第二日一早,便又公布了出来,司危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对手是和自己一起从丁武场出来的,那个袖口鼓鼓的姑娘。
听说这个姑娘来自青门山的一个暗器大家,叫做唐紫,司危也看了一次她的比试,袖中的暗器不是镖,都是一根根的细针,攻击无形,防不胜防。
司危还是觉得会有些棘手,比试台上最怕这类招式,一个不好就中埋伏,但小知了似乎信心十足,只要过了这场,大侠就是那八人之一,虽说后面还要决出一等卫,但肯定是可以入京了。
比试前一日,司危破天荒的没有等小知了进屋来喊自己,天色还没亮就敲了敲她的屋门。
小知了睡眼惺忪的将门打开,不停打着呵欠,惊讶的看了看门外的司危:“大侠,你吃错药了?这才什么时候,你莫非一晚没睡?”
“别废话,我听露儿姑娘说,每年这个时节,城外那座山头是个看日出的好去处,你不是说从来没看过日出,要不要一起。”
“既然是露儿姑娘说的,你和她一起去不就行了,何必还带着我。”小知了微微皱眉,看了看仍旧漆黑一片窗外,就要关门。
“哎哎哎,你关什么门啊,露儿姑娘不去,就咱们俩。”司危赶紧拦住。
“本姑娘考虑考虑。”小知了哼了一声,又将门关上。
司危撇了撇嘴,心想不去就不去,这起床气怎么这么大,摇摇头,转身回屋,洗漱了一番,关上了门,就准备独自去看日出。
临通府靠海,海边的日出日落司危从小看到大,却从不觉得厌烦,他特别喜欢日出那种充满希望的劲头,以及日落温馨的感觉。不过在山上看日出,还从来没有过,昨日露儿姑娘随意提了一嘴,司危便心向往之,今日早早醒了,一看时辰尚早,正好可以去。
还有一个原因,虽然小知了常常说自己是乡野小姑娘,但她不经意间表现出的各种细节里,司危总觉得这姑娘就算不是达官显贵,也是自小养在府院的小姐,哪家乡野姑娘会对林子里常见的花草树木,虫蚁鸟蝶表现的那样好奇,哪家乡野姑娘会连日出都没有瞧见过。
不过小知了每次在司危疑惑询问时,就委屈落泪,司危也懒得去管,反正相处了那么久,又是每日相伴,也没有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且丫头每日陪着自己练武,从来没什么怨言,当然她也在林间找到了乐趣,但是司危别人一直陪着自己,也该陪她去看看天地间的美妙。
不过你既然自己不愿意去,那就罢了,反正我喊过你了,司危想着,将门锁了,就要下楼,刚到楼下,后面传来那个悦耳的声音,司危笑着转过头去。
登陵城尚武,往来武林侠士众多,许多人都会一早去城外练武,所以除了戒严时期,城门都开的很早,两人在夜色里出了城去,不紧不慢的走在城外小道上,不时听见四周传来的野物叫声,小知了似乎有些害怕,死死握着司危的衣袖。
司危早就习惯了,并没有介意,只是一个劲的嘲笑:“你看看你,怎么抖成这样。”
“万一来了只老虎怎么办?万一有狼呢,啊!”小知了刚说完,远远传来狼嚎声,惊叫了一声,“你看,还真有狼,我听说狼出来都是一群的,大侠,万一真遇见了,你可不能丢下我自己跑了。”
“奇怪,三个黑衣人追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脸上有害怕的神情,那股聪明劲怎么没了?”
“狼又听不懂我说话,本姑娘的聪明使不出来啊。”
拌着嘴,两人很快就到了山脚下,天已经蒙蒙亮,凑着一点亮光向上望去,零零散散的还有不少人,小知了拍拍胸口:“还好,我本以为是荒山,原来早已有人开了道。”
司危瞅了她那模样,脸上微微一笑,他本来的目的地确实是一处荒山,露儿姑娘说那山的风景才是最好,不过偏僻了一些,没什么人去,一路走来,看小知了那惊吓的模样,临时还是决定改了地方,到这处人多的地方来。
这山来往人多,也早就铺了石道,但毕竟是向上走,到了山顶时,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小知了弯着身子不停的喘气,看了一眼身旁的司危,忍不住哈哈一笑,差点没接上气。
好不容易顺了气,在司危疑惑的眼神前说道:“大侠,原来你们习武之人也会喘成这样啊。”
司危本不会这样的,内力日益旺盛的身体,早就比寻常人的耐力强多了,但小知了从半山腰开始,就连连说自己走不动了,硬是要司危将他背上来。
“我真的后悔,你看不到就看不到了,我怎么就真去背你了。”司危轻呼一口气,转眼看看身边,这座山是真的很大,光看这山顶,似乎能容下上百人,只是这会却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山路上的人倒有不少,估计还在山腰,一时半会上不来。
两人找个了边角,席地而坐,不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日出的到来。
远处的光亮缓缓从地面向上爬着,似乎在与黑暗做着缠斗,终究是光明胜了,片刻后,露出令人温暖的炙热弧边。
一点一点的,弧边带着整个身体,似乎用尽了全力要将身体展现出来,憋红了脸,就像个害羞的姑娘。
也像,害羞的司危。
两人原本是并肩坐着,但小知了似乎还在上山的疲累中,头一歪就靠在了司危的肩膀上,他有些不自在,略微动了一下,小知了连忙喊道:“别动!让我靠一会,累死了。”
司危很听话,也不敢再动,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暖意,怔怔看着日出。
“大侠!”
太阳终于露出了整个身子,也不再红脸,明亮的照着天空,司危看着眼前,似乎都要忘了肩膀上的姑娘,她却突然低声叫了一下。
“恩?”司危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脸又一红,也是低声回道。
“你往后有什么打算。”那个声音娇弱无比,完全没有平日里拌嘴的样子。
这个问题,不仅小知了问过,杨一甫也问过,露儿也问过,很多人都问过,司危呼口气道:“明日对决完,如果胜了那就先准备竞逐一等卫,之后再看吧,看朝廷如何安排,总之,我没有太多的想法,进了八名后是不是还要进京去?那我得先回家一趟,这一出来,都快两个多月了,也不知家里的情况,好久没见父亲和姐姐了,还有梁伯和梁福,对了,还有我养的那两只兔子,欸,你不是也属兔子吗,要是有机会,你可以去我府里看看,可好玩了,还有…”
小知了赶紧打断他:“哎呀,我不是问这个。”
“那是什么?”
“我是说,你和露儿姑娘。”小知了将头抬了起来,看着他的脸说道。
司危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去,拔了一株草,拿在手中把玩:“露儿没和你说么,我之前有一次和她敞开心聊过一次了。”
“如何说的?”小知了似乎很着急。
司危笑道:“还能怎么说,我和她说,确实我心里一直都当她是妹妹而已,那种想法是一刻都没有过的。”
“你这么说?露儿也没有伤心难过?”
司危摇摇头道,“露儿姑娘看着是个府里小姐,害羞柔弱,实际很明事理的,她也说了,本就是那日城外被我出手惊艳了一遭,才心生情愫,她也早知道我这样才是正常,多一个哥哥也挺好。”
“你真的不懂姑娘的心思。”小知了叹气一声,但脸上的表情似乎很开心。
司危无奈一笑,露儿姑娘其实还说了一些话,他没有好意思告诉小知了。
那日送露儿回马车上时,露儿姑娘终于鼓起了勇气,吩咐家丁们在远些地方等她,向司危吐露了心思,一说一答后露儿除了说出上面的一些话,,看着司危略带抱歉的表情,还说了一句:“少侠不必觉得对不起露儿,我虽然话少,但是看的出来,小知了姐姐其实对少侠有那么一些情愫,或许不比露儿少,少侠可能不知道,你的心里其实也微微有了这些,露儿不会破坏你们,但露儿也不会放弃的。”
柔弱的话语里满是坚毅,马车哒哒的往前走去,留下张大了嘴巴的司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