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紫的表情展现出她的性格,有些古灵精怪的模样,司危一时间稍觉恍惚,好像看到了小知了的影子,嘴角不禁露出笑意,心想一会结束了,还是要去买些好吃的包子给那丫头好好说声抱歉,也不知她气消了些没有。
这一丝笑意有些突然,有些温柔,有些情愫,让唐紫感觉到奇怪,不过她一个小姑娘哪里看的出里面的东西,手中残影挥出,比试继续。
司危也想明白了,面对唐紫这样的暗器攻击,运用真气还不如用自己擅长的飘逸功夫,他将内力扩散全身,那一道道流动的力量让他形如在花丛中穿梭的蝴蝶,带着手中泛着光芒的玉腰小刃,肆意舞动在唐紫不断发出的细针间。
唐紫脸孔涨的通红,在司危似有似无的攻击里,她愈发的感觉到了吃力。
其实司危时刻保持着注意,他可不想真的一不留神,就让人家父母找他麻烦,虽然他也知道这都是臆想的情况,根本不会发生,但他就是丢不下这种想法,或许是小时候仗着自己有些身手,弄哭了邻家小丫头,之后被找上门产生的阴影。
但他看着唐紫这会,虽然逐渐吃力,但仍然憋着气努力反击的模样,又觉得自己若是有意避让,反而有些不尊重人了,心里负担卸下,手上的攻击也开始变得凶狠。
这下,本就吃力的唐紫,更加的招架不住了,从施行攻击到渐攻渐挡,到几乎只能后退掩挡,不过是一会的功夫。
她眼睛瞄到那道绿光向着自己身上刺来,勉强侧着身子,堪堪躲了过去,却被司危随后到来的一掌拍中了肩膀,内力冲击到了身体上,一阵清凉透骨,身体感觉到异样的同时失了脚上力量,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怦的一声跌倒在了台下。
司危已经胜了,欢呼声早就响了起来,但他这会发现,自己那掌好像力量使的过大了,唐紫跌倒在台下好一会都没有能够爬起来,他赶紧轻功一使,来到了台下,将躺在地上不停哼哼的丫头扶了起来。
这一掌确实重了些,唐紫被扶起来半天还在龇牙咧嘴,司危将她扶到一边坐着,连连对她说对不住,可没想到抱歉的话一出口,那丫头原本痛苦的脸上突然转出了笑意,对他道:“没什么对不住的,司少侠这样才对,比试前咱们就说好了,要使出全力的,你一开始明明在让我,还当我看不出来吗?”
司危嘿嘿一笑,但他可不会把为什么要让她的原因说出来,这种话要是出了口,可真要让人笑死了,那丫头继续道:“既然都是武会了,你一直让反倒让我觉得你虚情假意,抽到你之后,我就知道今日会输了,本来就打的过我,你没必要那样手下留情的,最后那几下,虽然我招式输惨了,不过真是痛快,至少让我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
别看这唐紫年纪不大,心思却正的很,光明磊落的模样让司危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对一个比自己小的姑娘家感到敬服,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
武会的郎中探了一下唐紫肩上的伤,说无大碍,休息两日就好,唐紫本来也没有在意这个,没一会便站起来对司危告辞了,司危这才知道原来这丫头和他一样,也是为了参加武会,偷摸着从家里出来的,她原先也没觉得自己会走到今日,如今已经很满足了,不过出来的日子太久,家里人虽和她通过信了,也势必会着急,这会自己的武会既然结束了,还是要赶紧回去。
临走前特意给了司危一个木制的小短笛,上面挂着紫色的流苏,还刻着一个唐字。
司危接过那个短笛的时候,惊讶的表情浮现在脸上,他开始觉得今年的桃花开得似乎过旺了,怎么连这么个小丫头也要给自己递定情信物了。
“少侠你虽和我认识时间不长,但从你往日的事迹与今日的所为看来,定是个满怀侠义,心绪善良之人,我青门山虽地处偏僻,但门人也都是这般人士,更爱与这样的人结交,这短笛是青门山的信物,山上规矩多,没有信物的人是进不去的,我今日交给你,如果日后少侠你愿意来青门山做客,凭着这短笛,山人必会热烈欢迎的。”
唐紫并不知道司危为何会惊讶,小丫头根本想不到他心里的想法,但还是解释了一番。
听到了解释,司危暗自放心,用内力探了下唐紫的伤势,知道确实无碍后,才安心的和唐紫作了告别。
小丫头走了,司危看着手中那个精致的短笛,微微一笑,心想唐紫这丫头还挺有意思的,在她身上有种不谙俗世的气质,青门山地处宣国西面,地方略偏,想来那里的人都是和她一般质而不俚。
司危是从来不信各种传闻的,他觉得三人成虎,很多事情会越传越邪,青门山因为使用暗器,名声一直有些不好,不过单看唐紫丫头,她成长的地方,怎么会是充满险恶毒辣之处,以小见大。司危突然想到,要是日后有机会能去青门山游上一遭,那也不错。
等他回到武场时,第四会已经要开始了,伶舟兰台和对手正在互相行礼,司危对伶舟兰台没多少好感,因为那日的误会,让他觉得这个家伙不是个正常的人,不过他还是乐意瞧上一眼,自己的目标是一等卫,总要遇上的。
正当他要找个地方坐下的时候,有个人走了过来,司危认得这人是平时陪在露儿身边的丫鬟,正奇怪为什么她会到这里,也想要问她露儿今日怎么了,那丫鬟却先开了口。
司危听见她说的话,突然感觉到了心慌,也没等丫鬟说完,连忙站起身来向着外面奔跑了过去。
“咦,那不是露儿身边的丫鬟吗?怎么看她和司少侠说了两句,少侠就急匆匆的走了?”高澄在楼上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奇怪的对妹妹说道。
高莹也看到了,恩了一声,微微皱起眉头。
“杨一甫这小子,又不知在耍什么计谋,想起他那样子就有些不舒服,从小心眼就比人多上不少,连亲妹妹的终生大事都要用手段。”高澄话语里略带不屑,接着又叹了口气道,“莹儿啊,哥哥今日已经和少侠提过了,但其他的事情还是得要你自己去做。”
高家小姐抿着嘴,也不回答哥哥的话,看着司危快速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撞开屋门的那一刻,看到桌上留下的那封书信,司危相信了丫鬟所说的话。
大口喘着气不停的摇头,他不愿意去相信,突然,疯了一样,抓起桌上的信,向小二要了匹马,骑着向城外冲了出去。
小知了走了,一声不响的走了。
司危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但是他感觉一定和昨晚的事情有关,他让她伤心了,伤透了。
露儿拿到的那封信便是小知了放的,她一早出门见的人也是小知了,回府瘫倒之后不久,心中挣扎了好几回,还是吩咐了丫鬟去将小知了走了的事情告诉司危,虽然他晚上回来也会发现的,但是,她还是不忍让司危那么晚才知道,那样就真的没有机会去追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是喜欢司危的,小知了走了对自己其实并无坏处,而且还是好事,此时自己却又作出这样的举动,她摇摇头想不明白,只好安慰自己,这样做了,心里才会安心吧。
司危根本不知道小知了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似乎现在去追只是徒劳,天南海北八个方向,哪里能是他一个人追的到的。
但是直觉牵引着他,将他带到了他们遇见的那个林中小道上,等到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小知了若是真的走了,很大的可能是回京城,那绝不会从这里走啊。
心中即使想明白了,他却并没有转回马头,心里的直觉仍然告诉他,往里走,往里走,走到湖边去,小知了在那里等他,等着亲昵的喊一声‘大侠’。
他没有犹豫,也没有去怀疑自己的直觉,将马牵在树上,独自朝着林中的湖边走了过去。
看着空旷旷的湖边,他自嘲的一笑,直觉?都是骗人的。
司危本来是提起了一丝精神出城来追的,可这会,他反倒没有了斗志,没有了劲头,兀自向湖边走去,坐在了那日小知了所坐的地方,看着空旷的四周,心不知飘向了哪里。
没等他思索太久,耳边传来脚踩碎石发出的声响,司危脸上突然兴奋,长呼一口气,抬头看过去。
兴奋还没来得及在脸上盛开,这会便又暗淡了下去,来人不是小知了,是一个白衣女子,在他抬头的时候便停下了脚步,站在几步外盯着他。
司危不认识这个女子,只道是来湖边游玩的人,既然不是小知了,他也不去管,又将头低了下来。
“你,就是司危?”那女子开口说了话。
司危嗯了一声,狐疑的打量起这个白衣女子,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人,所为又是何事。
女子叹了口气道:“小姐说的没错,你果然来这里寻她了。”
“小知了?”
那女子虽然没说小姐是谁,但司危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
女子点了点头,继续道:“小姐猜到你会追出来,便让我在这里等你,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我以为要等到晚上。”
“你是什么人?小知了呢?”司危得到了肯定,连忙站了起来问道。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小姐去了哪里你也不用管,小姐让我在这里等你,只是为了告诉你,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武会,准备入京的事宜。”女子淡淡的说着。
司危是不相信小知了让这女子来,只是为了说这两句话的,他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既然自己追出来的时候,第一想法是来这湖边,而且小知了也让人留在这里,那她定是也来过了,说不定这会还没走远,一定就在附近,凭自己的轻功,或许还有找到她的可能。
心思转到这里,司危也不再去顾那女子,一边喊着小知了的名字,一边准备施展出穿枝走蝶,到处去寻。
可他刚腾向空中,那白衣女子却不知施了什么功夫,远远的挥了一下,他便摔在了地上。
嘴巴张的老大,司危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微微一笑:“小姐还有一句话,让你无论如何不要寻她。”
“为什么?”司危并没有去关心这女子的武功有多高,反问道,“就因为昨晚的事情?那也至少让我当面对她说声对不起吧,她就这样一走了之,让我心里怎么想,我以后又该怎么办?”
“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是好好准备武会,准备进京,这就是你该做的。”
“我错了我错了行吗,小知了,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附近,你就出来吧,你既然都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了,为什么又要选择突然的离开?你出来行吗?”司危不管这女子,大声向着周边喊着,她觉得小知了一定就在暗处看着自己。
白衣女子摇摇头说道:“别喊了,小姐不在这里,你赶紧回去吧。”
“我不信!小知了不会就这么走的!”
司危眼睛里突然生出了一丝火,朝着这女子冲了过来。
“一定是你把她藏起来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让她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