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白衣女子面前,司危就好像一个幼童,浑身都是力量,却根本使不出来,那女子只是手随意的动了两下,便将他打倒在地。
可他这会已经乱了心智,用劲爬了起来,掏出小刃又向女子发出进攻,女子也不动,手中飞出一道绸缎带子,先是拦住了司危的进攻,接着犹如被两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将司危困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放开我,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不过只要你打不死我,我就一定要打败你,再去找小知了!”
司危咆哮着,他或许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如此无助,如此丧了心智。
白衣女子缓缓说道:“小姐吩咐过,决不能让你受伤,要不然,你现在早被我废了。”
“你有种就废了我!废不了我,我跟你姓!”
看着他愤怒的模样,白衣女子似乎也有些心软,苦笑道:“小姐说的没错,你这人,嘴上必要争个强,你先冷静一些,我且问你,你还想见到小姐吗?”
“那是自然!”司危好像从她的话里看到了希望。
“这话,我本不应该说,但是,瞧着小姐的面子,我还是告诉你一声,好好准备武会,准备去京城,你就有可能见到她,若是你现在就去寻,我保证,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只是有可能?你能不能给个准话?”司危心里存了一丝希望,但是这女子模棱两可的话语,又让他感觉到不信。
“对,只是有可能,没有准话。”女子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直直盯着司危,“如果你还想将来有机会见到小姐的话,如今就不要想着寻她,不然,你绝对会后悔。”
“将来是什么时候?”事关以后能不能见到小知了,司危不敢不信,况且这女子的武功,由不得自己不信,但他还是想心里能有底。
女子刚刚说完就已经往林外走了,听着声后的声音,回头道:“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情,看老天吧,对了,小姐还让我提醒你,注意身边的人,小心,切记!”
“记住我说的话,别做傻事。”白衣女子最后看了他一眼。
一刻后,司危终于脱开了绸缎带子的束缚,那白衣女子早不见了踪影,刚刚那一会,他脑中已经想明白了,此刻的自己,只能接受如今的情况,去准备将来某一天可能的见面,不过她走前那句,注意身边的人是什么意思,小知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人能给自己答案,想也想不明白,司危怅然的坐在石头上,摸到了小知了的信,边感觉自己的无力,边颤抖着手去拆开了信封。
小知了娟秀的字迹印在雪白的纸上,熟悉的茉莉香气扑面而来,上面写道。
‘大侠,我走了,谁让你摔我!你知不知道很疼的,不止是身上疼,心里更疼,你究竟能不能明白!不过,我知道你在屋顶上坐了很久,你一定是在愧疚吧,哈哈,知道愧疚我就不怪你啦。哎呀,我写信给你也并不是要怪你,只是想对你说,如果你愿意,那日山顶的话,我不想再当成是演戏,我想是真的,其实,在山顶的时候,我就想这么说的,只是你当时的态度让我很难过,我自认自己非常了解你了,但在这件事上,还是略微有些不确定,我向来很自信,也不知为什么到了那一步就退缩了,后来想想,是我害怕,我怕彻底没戏了。’
‘大侠,你一定要好好的准备武会,我想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进了八名了吧,但是,我那时候也没办法在你身边高兴了,其实,我早想到会要离开你身边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来的那么早,早到都没有机会和你好好告别,早到还没来得及当面对你说出心里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虽然我也不确定会是在什么时候,但你如果到了京城,我想会有机会的。’
‘对了大侠,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那我会感受到的,我也会很开心,不过你千万不要找我,我也不会让你找我的,如果你硬要找的话,白姑娘会拦住你的,不要怪我,我是为了你好,一切等以后吧。’
‘大侠,纵使有千言万语,纸上也只能是冷冷的墨字,如果将来真的有机会,我更愿意和你面对面,吃着包子,聊下去。’
‘司危,我喜欢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你的小知了。’
终于看完了信,司危的脸紧紧闭着眼睛,强忍着自己内心里阵阵泛起的波澜。
坐在湖边,司危顿时心里一阵空虚,仿佛魂魄被瞬间抽出了躯壳,空荡荡的,周边的一切都似乎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很特别,很不好。
身子再无力气,缓缓瘫倒在地上,手上那封信,被他紧紧抓住。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成了现在这样,小知了本来就是突然冒出来的,也是她非要跟着自己的,当时的自己还很不情愿,怎么才短短一个多月,就会变了心境。
是习惯吗,一个多月来,朝夕相伴,互相拌嘴,早已经习惯了身边那个姑娘的存在。
是因为喜欢吗,就在前一日,日出山顶,那段话语,甜甜的冲向自己,让自己沉浸里面,无比欢喜。
是因为抱歉吗,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向她说声对不起。
空,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空,空的离谱,空的难受。
如果说世上最厉害的武功是什么,此刻的司危一定感受到了,没有任何的武功能让一个人在四肢健全的情况下斗志全失,犹如行尸走肉一般,除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我也喜欢你啊小知了。”
低声呢喃了一句,他多想听到小知了的声音,可是,除了风声外,没有人回应他。
等他站起来向外走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没有骑马,只是牵着,一人一马缓缓走在夕阳的余晖里,怀念着一个多月前同样的时辰,同样的路。
回到客栈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小二不要收拾小知了原先住的屋子,他想留着,说不定哪日小知了就回来了,还能继续住,即使他知道,不可能了。
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转身走进了隔壁,闻着空气里仍然弥漫着的淡淡茉莉香,司危躺在床上,直愣愣的望着床顶。
浑浑噩噩的睡了醒,醒了睡,两日的时间,他一直在这屋里就没有出去过,饭也一口没吃,中间露儿虽自己没有来,也是差了人来送饭的,只是那饭盒摆在桌上,一动没动。
又一次睁开了眼睛,但这会感觉到了不同,屋里不再空旷,床边坐着一个青衫女子,司危迷迷糊糊的,连忙坐了起来,兴奋的喊了一声:“小知了!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那女子叹口气回了头,将司危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没有说话。
鼻中窜来熟悉的气息,却不是茉莉香,司危反应过来,这女子不是小知了,是姐姐司兔。
他不知道姐姐怎么突然来了,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他这会不想问,心里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心酸,一丝苦涩,又感觉到了依靠,死死抱着姐姐,大声哭了出来。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心里的情感在亲近的人面前,爆发出来。司兔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么抱着弟弟,手缓缓的拍着。
这一哭,哭了不知多少时辰,只看到窗外的光亮逐渐暗淡。
哭的没有了力气,司危又在姐姐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过了许久,终于又醒了过来。
司兔仍然抱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危缓缓脱开姐姐的怀抱,抽泣了一下道:“司兔,我饿了!”姐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他的头,向门外走去。
烛光下,司危坐在桌前,狼吞虎咽的乱扫一通,司兔看着弟弟这样,欣慰的笑着,不停提醒他慢些吃,别噎着。
发泄了一番,司危心里那到处乱窜的情绪终于从身体里散了开去,虽然并没有完全从难受中走出来,但姐姐的到来还是稍微能填补一下空虚了几日的心。
“司兔,你怎么过来了?”司危吃完了饭,将碗筷一丢,这才想起来问姐姐。
“我本来是要去云泽的,路过城外,突然想见见你,所以就过来了,你在这城里名声倒是挺大,随意问了个人,便告诉我你住哪了。”司兔给他递了一杯水,回道。
“去云泽做什么?”司危喝了口水,疑惑的看着姐姐。
司兔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而问道:“那个叫小知了的姑娘是谁?”
司危听到这个名字,也不再顾姐姐的行踪,眼神又黯淡了下来,司兔赶紧摸摸他的头,接着说道:“你走那天,家里的公兔子出门带了只母兔子回来,前几日,那只母兔子却又突然失踪了,我开始没觉得什么奇怪,现在一想,倒有些意味。”
“冥冥之中早有天意吧,小知了也属兔,也是突然来,突然走。”司危苦笑一声。
“司兔,姐,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司危抬头看着姐姐。
司兔睁着大眼睛,想了一会,对弟弟摇了摇头,司危继续道:“我以前觉得钟离姑姑教我们武功的时候,是最痛苦的了,可是这会才发现,比起身体上的痛,喜欢而不能得,这种心里的痛才是最厉害的,就是觉得空空的,没有了魂魄,没有了意思。”
“好好的,你还有我,还有爹。”司兔抓住他的手,轻声说道。
“小知了已经走了三日了,这会也不知道在哪里,时间久了,你说她是不是也会把我忘了。司兔,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回去。”
司兔微微一笑:“我不知道那个姑娘长什么模样,又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你心里有她,就去京城,去找她。”
“恩?”司危不知道姐姐何来此言。
“你梦里稀里糊涂的说了一堆话,我猜测了一下,那姑娘是不是走前和你说了,去京城,就有可能再见面。”
司危点点头,略带着些尴尬道:“我梦里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司兔笑着摇摇头:“你安心在这里参加武会,听说你已经进了八名,那就坚持下去,争取夺个一等卫。”
“那爹?”司危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危儿,不管家里是什么情况,不管爹是怎么想的,你只管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什么时候,我永远会站在你身后,你只管勇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