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府的马车停在了皇宫门口。南宫幽慈先行下了马车,便往宫里走去,纳兰卿也走出来,弯腰下车前迅速环顾一周,威严的宫墙让她不寒而栗,此刻她好紧张,不知等会会不会闹出什么笑话。下车时,由贴身侍女秋水扶她,结果再下最后一个台阶时,还是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这时亏得容金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来,拉住了她的手,直接扶起了王妃,纳兰卿窘迫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真诚的说了句:“谢谢你!”
容金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对自己说谢谢,此时更是窘迫,一只手捋着马背上的毛,一只手挠着脑袋,嘿嘿地笑着,道:“王妃客气了,王妃手好冷,王妃你小心着凉啊!呃……王妃走好”……容金第一次这么语无伦次。惹得秋水掩鼻偷笑。王妃笑笑,继续往前走。
幽王瞪着容金,给了他一个眼神:“就你多事!”
容金也回他:“你的王妃你不好好扶着,不绅士!”
幽王回瞪:“一会回来再找你算账!”
前方有位公公迎来,弯腰躬身恭敬道:“恭喜王爷贺喜王妃,王上已在舒妃娘娘的永宁宫里等待二位,二位请随我来。”
幽王抱拳回礼:“有劳公公了。”
纳兰卿也随着幽王的样子照猫画虎行礼:“有劳公公了。”
幽王嫌恶地看了她一眼,道:“不想给太监行礼也便罢了,也没人说你什么,何必如此不情愿。”
纳兰卿道:“我没有……”
“不必多说了,本王不想听你说。”南宫幽慈懒得多说一句话。因为每次进宫,他便想到上一世额娘因她与奸人里应外合才惨死,自己也被一剑刺死落入悬崖,而这位罪魁祸首,明明与太子不明不白,还在若无其事的演戏。尽管她与上一世不太一样了,可谁知道她又在上演什么戏码,她不是擅长做戏嘛?况且,这些都是细节,兴许上辈子自己人傻心大,根本没发现。
纳兰卿觉得他真的莫名其妙。默默无言地跟在后边。秋水愣了:王爷怎么会如此啊,传言王爷对小姐爱慕已久,好不容易娶到手,竟如此对待,果然娘亲说的没错,男人都没有好东西,得到了都不懂得珍惜。
纳兰卿不记得拐了几个弯,走了多少石子路,鞋子底又薄又软,她感觉脚底磨了好多泡,自己的脚踝都要走断了,幸好有秋水一路扶着,她的背上已经出了好多汗,是自己忍痛硬憋出的。秋水道:“小姐你还好吧。你手心里怎么这么多汗。”
纳兰卿还没来得及说话。南宫幽慈道:“千金小姐果然娇贵,走几步路就累成这样了,刚才不是还手冷嘛?如今又热出汗了?”纳兰卿尽力忍着不生气。秋水心想:难怪王爷发火,原来因为那个扶了小姐手的侍卫,王爷竟然吃醋,我就说嘛,心里怎么会没有小姐。男人果然是小心眼子。
终于到了永宁宫宫门口,纳兰卿感觉自己再走下去就要虚脱了,现代人跟古代人比起来,就是不行,现在出门上下楼有电梯,几步路还有助力车,远门就汽车,就算去景区,也有自行车可以租,她哪里走过那么多的路。进了宫门,便有太监通报:幽王到,幽王妃到!声音尖细又响亮。纳兰卿想:跟电视里的还真一样。
走进正厅,幽王跪地先拜:“见过父皇,母妃,多谢父皇母妃,儿臣感激不尽!”说罢跪地并未起身,只听大都皇帝高兴得哈哈大笑,威严又不失慈爱,纳兰卿再傻也知道该她行礼了,扑通跪倒,亏得自己演过这样的戏文,应该说什么话她还挺清楚,道:“儿媳参见父皇,母妃。”
舒妃温柔又和气地笑道:“快起来吧,别跪着了!清儿,快上前来,母妃瞧瞧。”
纳兰卿心想:还是跪着舒服啊,我不想走路了啊,一步也不想。但也无奈地起身,南宫幽慈伸手拦腰扶起了她,感觉她确实很多汗,衣襟都湿透了,不过四月天,哪里那么热。俯头看她煞白的脸,心想:莫非真有什么不适。
纳兰卿一步步走到舒妃跟前,走的又慢又煎熬,在皇帝舒妃眼里,却与端庄无异,他们双双递个眼色,心中甚是欢喜。
舒妃拉着她的手,亲切道:“清儿啊,我们慈儿自去年你姐姐入宫婚宴上得以见你,便害了相思之苦,日日求告为娘,让为娘上门提亲,为娘哪里有那个本事啊!幸而你父皇体贴,在朝中与你父亲提亲,也幸而你不嫌弃慈儿那个鲁莽傻缺的性子,愿意嫁与他为妻。”纳兰卿忍不住笑道:“母妃说笑了,清儿怎会嫌弃,清儿高兴还来不及呢。”心里却道:母妃说笑了,谁不嫌弃他那傻缺直男癌的个性了,在这现实中他这样的性子是娶不到媳妇的。
南宫幽慈看母妃把自己说的这样一文不值,连忙道:“母妃,儿臣哪有傻缺。”
大都皇帝哈哈大笑起来,道:“说你傻缺,就是实心眼儿,这傻孩子。来人呐,把朕的礼物呈上来。”就有一排宫女每人端着一个喜盘,上面有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纳兰卿并不觉得稀奇,因为她在二十一世纪,见过的假的比真的还多,比这些还好看呢。舒妃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她一层层剥开,最后,是一串手钏,她不无怀恋道:“这串手钏,是早些年家父给我的传家宝,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材质,但据说是上古神兽龙之骨所打造,有清神辟邪之功效。但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总要戴上手不滑落下来才配得有。”说罢,为了证明给大家看,还往自己手上一套,果然立即便滑落下来,便拉着她的手道:“瞧吧,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戴她的原因,今我见儿子如此喜欢你,我与你也觉得甚是投缘,你戴戴看,若不滑落便送与你,若不适合,将来留给子孙,总有一人合适。”
纳兰卿听了害怕极了,她平生最怕什么神啊兽啊的,别说神兽的骨头了,就是鱼骨头她见了都要叫上半天。尤其听这手钗是龙骨所造,心里就发毛,世上哪有龙啊,别是用蛇骨做的,听说那玩意可邪门了,她曾经看过一本恐怖小说,说的就是戴着蛇骨的手链的人,全都死于非命了,原来那蛇骨手钗不是蛇骨,就是一条蛇,专门吸人血吃人肉的。
想到这,她面露难色,道:“不不不,母妃,儿媳不需要这个,您还是留给王爷吧……”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右手一阵清凉,原来这手已被舒妃戴到自己手臂上,更神奇的是,那手钏竟像自己会缩骨一般,严丝合缝地卡在她的手上。
纳兰卿感觉有条蛇盘在自己手上,吓得想要甩掉,脸色更加惨白了。
南宫幽慈更是诧异,上一世母妃的确拿出来过,但是那时的慕云清欣喜若狂地伸出手臂,戴了几次都掉落下来了,母妃并没有送出,而为何,今生,慕云清竟能戴上?难道世道轮回,有些人或事会发生变化嘛?
这时大都帝爽朗地笑道:“好了,安也请了,礼也送了,人也见了,朕在宫里为你们大喜的日子举办了一个宴会,晚间开始,你们下去准备一下吧。”说罢又转头对舒妃道:“你也准备一下,这次宴会是你负责的,别出了差错。”舒妃微微一笑,点头称是。
大都帝大踏步离开,众人纷纷行礼。
舒妃热情地招呼儿子儿媳坐下来吃点早餐,纳兰卿听到可以坐下,瞬间像得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早餐有瘦肉粥,小咸菜,水晶包,纳兰卿只拣这三样自己认识的会吃的吃起来,其它不认识的一概没吃。
吃过饭,舒妃本想多与他们说说话,王妃也想趁机多坐会,不料幽王开口,要去太子宫探望下太子,说罢下意识瞟了一眼王妃,王妃不明所以,只想多坐会,为难地说:“你们男人之间还是你去吧,我一个妇道人家……去了多不好。”她只想多坐一会。
南宫幽慈阴冷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怎么,这女人是心虚了吗?不悦道:“新婚之喜,岂有不一起去之理?”
纳兰卿无奈起身拜别舒妃,跟着幽王离开永宁宫,前往太子宫。
再说大都帝回到御书房,血印有信,他前往密室相见。血印戴着一个巴掌大铁质的红色面具,整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左下方和一张嘴,“稟圣上,已经查明,东宫太子企图侮辱幽王妃在先,被咬掉耳朵恼羞成怒杀害幽王妃在后。”
大都帝双手抱怀,低头思忖道:“照你所说,太子已经杀了王妃,那么奇怪了,现在的这个王妃,是谁?”
“还有更奇怪的!”血印面无表情继续说道。
“哦?说!”大都帝愈发好奇。
“捞起尸首并送往慕云家的,是幽王。”
“可他并没有追究原因,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并未上报是吗?哦,不对,你是说当时他的人也在场,却眼看着王妃有难,却不出手相救?”大都帝眼前忽然升起一团迷雾,让他愈发看不清楚方向。
“都不是。”血印接下来冰冷的声音回答的话让大都帝汗毛直立,他说:“幽王一早起来就让管家把家里所有的喜事装扮换成了葬礼。”
大都帝的眼神千变万化,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惊天的阴谋。
“好好看着这两位皇子,看看他们究竟再搞什么。另外再查查慕云家,最近都与什么人来往,尤其是那个死而复生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