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维娅!小心!”耳边响起一个较极端声音。
窗外是一片深黑色的大海。此时的我,紧紧抓着窗边的栏杆,努力把持着身体不被上下颠簸的船甩到地上。
窗外的海浪,伴着四周的闪雷,处在风暴中心的客轮如一叶扁舟,随时要被漆黑的海水吞没。
……
好像没那么晃了。周围有乘客离开铺位走动。
“没事吧莫维娅?”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女性凑到我边上,莫维娅是在叫我吗?是在查看我的状况吗?她是谁?正当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大浪打来,舷窗的玻璃啪的一下成为粉末。猛地灌入舱内的海水卷着黑发少女带出了船舱,我想张嘴呼救,还未发出声音,第二波浪已然打上船头,我整个人都浸在水里,摇晃着……
“抱住我的腰!”我只感到被什么东西挂住了,然后隐约看到了我面前的背影。努力地想抱住她。
“轰——”一击闪雷劈下。吓得我整个人哆嗦着弹起,然后被砸到一个不硬不软的地方。这是哪里?我赶紧睁开眼。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写字桌和地板,还有旁边收拾好的行李箱和背包。也记起了自己叫做莫维娅的名字。
“是梦啊。”我长舒一口气。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上次的大陆环游真的是给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啊……”我这么想着,打开台灯,拿出抽屉里的笔记本记下做的梦。三月回来以后,这已经是第三次做类似的梦了。
偏偏,我就不是个喜欢脚踏实地的人呢。向往高山,向往海洋,向往远方的云与天空。
“莫维娅……起床了?”传来妈妈的敲门声,闹铃也适时响起。
我赶忙关掉闹铃,生怕吵到一墙之隔还要上学的妹妹。“起了,妈妈。”
现在是早晨4点。比以往我起床的时间,整整早了三个小时。难得体验在凌晨起床的感觉,再加上即将远行的小激动,整个人精神抖擞的。
母亲依旧是做了跟寻常一样的早饭。味道是熟悉的感觉。父亲和妹妹还在熟睡,毕竟白天还有工作和学习。没有去惊扰他们,我只跟母亲道了别,悄悄离开了家。
电车站前。
首班列车还未开出。寂静的街道,闪着灯的检票机和自动售票机。唯一亮着灯的,是进站口旁营业的24小时便利店。5月末的堪洛拉洛气温已经升得挺高,即使是无光照耀的清晨,也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在卡梅兰多大陆,大半地区正在享受春天的时候,南部大陆地区长达7个月的夏季已经进入到了初盛之时。还在青年学院的时候,每天上学时,我都会在便利店买上一瓶水,偶尔也会买带有味道的饮品。
“不知不觉就长大了啊。”我感慨着,走进相当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不再回光顾的便利店。电员本倚在柜台旁歇息,听到有人进门,赶忙站起身欢迎光临。也许是时刻不同吧,此时在柜台上的这位,是我从未见过的一位小姐,看着着装,似乎是东面哈顿区南方学殿的学殿士。由于南岸铁建设时间较早的缘故吧,沿线的很多便利店等设施都已经历经风雨,有了年头了。不向普林尔维亚街区内,或是堪洛拉洛特区商业圈中的那些新开业的连锁店,南岸铁沿线车站附近的很多商店,还保留着十几年前的装饰和服务风格——现金支付,封闭货架,由店员递给你想要的东西,包括煮着香料卤蛋的气炉锅子。
“1升瓶的芭勒气泡水,谢谢。”
“800萨尔。”
我掏出小荷包,从里面捡出两个500萨尔的银色的圆孔硬币递给店员小姐。然后拿回两个铜褐色的100萨尔方孔硬币和我的芭勒水。
“硬币数量完全没有减少啊。”我看着手中的荷包里叮当作响的硬币,有些无奈。到处都有将数字货币换成实体硬币的机器,为什么就没有反过来操作的机器呢?硬币真的很不友好欸!我这么想着,走出便利店,刷过检票机,坐在空无一人站台上,供旅客歇脚的上了年纪的木制长椅上。
一片漆黑的天空。远处的铁轨上,倒映着路灯的银光。
“最不适应世元的一点,大概就是他没有一颗环绕星体吧。第一个夜晚来临的时候,但是我很害怕。我来的那个世界啊,到了晚上,会升起月亮。虽然它不会发光,但是就像一面镜子一样将太阳照耀不到的光芒,反射给夜空中的另一半。这样,夜晚也就不全是可怕的黑暗了。”
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夏禾潇的声音。
然而世元并没有这么一颗卫星,或是说,现在还没有这么一颗卫星。根据计算,从遥远空间中飞来的一颗星体,受到母星环绕星体的影响在逐渐减速,或将大约半年后,被绕母星旋转的世元捕获。各地政府都在估计捕获星体对海面的影响。
“不过,据说这颗星不太大,也许并不会如月亮哪般明亮吧。不过,对夏禾潇前辈而言,也算是一种安慰了吧。”我这么想着。
视线尽头的轨道开始隐隐发亮。钢轨传导着远方的震动,发出吱吱的声音。
紧接着,站台的照明灯亮了。亮白色的灯光瞬间将四周空荡荡的黑暗,一下填满。
“开往空港方向的列车即将到达本站。本次列车为4编组快速列车,停靠青年学院,1号公路,空港站。请您不要靠近轨道,在安全线外等候……”站台的广播响起,陆续走上两位穿着黄色衣服,拿着小旗的铁路人员。
即使站台上依旧只有我一位旅客。
即使停下的列车上空空荡荡。
工作人员们依然站直了身子,挥动旗帜目送着列车的离去。
“认真生活的人真的很帅呢。”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晨起工作的人们已经走上街头,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周。
列车向着地平线驶去。在身后的数百万里,新的一天正在准备着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