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华微微蹙眉，没有说什么。
笑兮知晓顾风华向来不喜这么聒烦的声音的，便谴了个小鬟去看，小鬟福了身去外面瞅了瞅，又待看清楚人后皱了皱眉便赶忙回了顾风华。
“小姐，是二爷家的两位少爷在外面嚷闹。”小鬟垂头答话。
“怎么了？”顾风华又坐回歇息的榻上，手边放着暖茶，还在腾腾的冒着热气。
小鬟答：“约莫着是那家的小少爷惹了大少爷，小的那个单就站在那儿不敢出声。”
顾风华皱了皱眉，“笑兮，给那两位小少爷说说我今日不舒服，倒是不能去亲自让他们进来耍玩了，让他们也不要在我外面吵嚷了。”
笑兮捂着嘴笑了下，然后道：“是，小姐。”
笑兮刚推开院门便听见顾昶道了声“有娘生没有娘养。”
顾且脸上搞得脏兮兮的也不知做了什么，手上还握着块儿玉石。
顾昶身旁的婆子小鬟看见笑兮赶忙道：“笑兮姑娘。”
笑兮盈盈回了一礼，只是怎么看怎么不太给那几人面子。
笑兮道：“嬷嬷，这是怎么了？两位小少爷怎么就玩闹起来了？”
顾昶身旁看着像是个管事儿的婆子答话：“笑兮姑娘没曾想您在这儿，这小少爷也就是说了两句大少爷不满的话，这不就俩孩子闹起来了吗？”
笑兮笑意盈盈：“嬷嬷瞧您说的，我家小姐就在这儿院子住，我不住这儿我住哪儿啊您说是不是？”
那婆子笑着说：“大小姐可是被扰了？”
“哪里啊，刚刚小姐让我出院子去往夫人那儿送个东西，这不我刚刚要去走到院门口便听见这两个小少爷‘玩闹’呢，我这人就是话多，就去回了小姐一句嘴。”笑兮说着走下台前，“小姐本来就是不太舒服偏偏还想要请两位小少爷进去玩会儿，可是实在是心余力不足啊，便让我来给两位小少爷说声儿，赶明儿有空了，小姐定是要请两位小少爷到这院子里玩儿，这两位少爷就在这儿外面玩闹也不太好啊，嬷嬷您说是不是？”
笑兮说了一连串也没有给那嬷嬷回嘴的机会。
顾昶生的倒是个好面相，现下不满的撅了一下嘴说：“打扰大姐姐了。”
笑兮又微微屈身行礼，“小少爷可别这么说，我家小姐可是过意不去了，可是今日实在是身子不适，这不连去夫人那儿都送东西都交给我了，没曾想两位小少爷竟爱在这儿偏地方玩儿。”
顾昶刚想说些什么忽的想起来刘氏交代的话，就道：“替我谢谢姐姐，改日昶儿定会找姐姐玩的。”
笑兮说：“一定一定。”
顾昶走之前看了眼顾且，这才带着几个婆子小鬟走了。
一旁的顾且惊的不敢说话，只是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块儿玉石。
那玉石成色并非上好，上面串了条红绳儿，笑兮走上前给顾且行了个礼，道：“小少爷，还不回去吗？”
顾且用握紧的手狠狠抹了把快要溢出来的泪然后低头。
笑兮见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说：“快回去洗把脸吧小少爷，知如小姐等会儿怕是要找您呢。”
顾且看了她一眼然后飞快的跑了。
笑兮见状叹叹气也不知道说什么。
回去后道：“小姐，这二爷家的孩子倒是不好招惹。”
顾风华看笑兮那软绵绵的样儿，道：“你是说哪个？”
笑兮说：“当然是刘氏那金贵少爷了。”
“谁都不好过，他们那后院子里幺蛾子倒是更多，小小孩子作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顾风华趴在案几上，“只是可怜了顾且。”
笑兮想起刚刚顾昶道那句话就忍不住想跟顾风华学学：“刚刚那大点儿的小少爷说什么‘有娘生没娘养’，真是我都不想听下去。”
顾风华不置一词，单单叹了口气。
谁顾得上谁呢？她不是心软到处泛滥的人，刚刚一听见是二房的两位少爷她心中便明了了怎么回事儿，定是那大点儿的挑的事儿，她昨天没有仔细瞅顾知如和顾且，可是也知道没有过太好的日子。这才来的头天便敢在这儿大胆的欺负庶弟还是在旁人家里，这要是搁家里指不定怎么样呢。
顾风华道：“看他造化吧。”
这人世间蝇营狗苟，奔走蝼蚁，谁能顾得了谁？她没这多份儿的情送给那孩子，二房的心思深她看的挺明白，关于二房那边儿的事儿是能不沾手就不沾手，免得给爹娘惹麻烦。
顾风华说完便又神游了天外，笑兮只当她难受，便赶忙去添了杯热茶。
顾风华阖上眼，弯月般俏俏的睫毛便舒展开了，眉头微皱，美人皱眉便是顶勾魂的。顾风华美的并不通透澄净反倒是有点儿媚色，可是那浑身空无的气质便生生将她那满身的媚色给掩盖去了，只留下了风华。
外面的天儿越来越暗了，黑云盖住往日青空，像是要倾泻下来盖住那大地。
不一会儿便起了雨，雨的声势甚是威风，像是卷着万千兵与将而来，那兵将正在厮杀，不尽力不罢休。
……
顾且那边回了住的院子，顾知如正在做绣，见了顾且那满身泥和满脸脏，心中猜了八九不离十。
“是不是顾昶又招你了？”顾知如皱着眉拿了帕子给顾且净了脸，眼眶红着小心的给顾且擦手。
顾且有些担心，“阿姊莫哭，我没有和顾昶打架，他根本没有碰到我，这次真的是我自己摔的。”
顾且习惯着叫顾知如阿姊，往日里他们娘亲在的时候总是柔柔对顾且和顾知如道：“阿姊要护着且儿，且儿也要快快长大护着阿姊。”
他们阿娘一口软语，温温和和，向来说话都是慢慢的，轻轻的，轻声唤他且儿，轻轻唤阿姊知如。
顾知如忍着眼里要落泪的冲动，说：“是阿姊的错，阿姊护不住你。”
顾且这才要落泪，“不是，不是，阿姊对且儿最好，且儿也很听阿姊的话，阿姊对且儿那么好，怎么叫护不住我。”顾且慌忙给顾知如擦泪，“阿姊你莫哭，今天顾昶真的没有动我，是风华姐姐让她身边的姐姐帮了我一把。”
顾知如问：“顾……风华？”
顾且道：“应是，我在风华姐姐的身边见了那位姐姐。”
顾知如有些不知所措，回忆着那位顾家疼在心里的女儿，过了好会儿才揉了揉顾且的头发道，“快了，快了。”
顾且不知道什么快了，见顾知如还是眼红着，就道：“今日真的不怪我，是顾昶要抢阿娘留下来的那块玉，我见状不妙就拔腿跑了，谁知道跑着跑着倒了，然后这样了。”
顾知如强忍着眼中泪，说：“今日阿姊奖你糖吃，学会忍着没有跟那小子动手了。”
顾且道：“真的啊？”
顾知如点点头：“说到做到。”
顾且拍着手跳了起来，欢快的转了两圈儿。
顾知如无奈的笑了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