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家，我想归来，看看那山，那水，那人。”
梁生将昨天捡来的剩萝卜切成丝，放在锅里燎干，在灶火里又填了把火。焰火噼里啪啦的，夏末的早晨透漏着微微冷气，有点瘆人，这焰火带来了微微热浪，驱散了寒气，梁生又看了一眼女孩。她的眼眶红红的，真的很红。她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阿燕，”梁生叫了叫女孩，女孩像是回神似的。
“嗯？”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着……”梁生不想说剩下的两个字——逃走。他见过这两字的下场，顾燕没见过，她不知道这两字的重量。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代价也许他承担不起……
为什么想着？顾燕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回家。也许自己认错了人，也许自己那所谓的前世只是一场梦，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理不清，乱糟糟的，也许妈妈没有……，也许，有太多的也许，但这些都不能阻止她回家，她要回。有太多的不可说，有太多的原因了，她这次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
“哥哥，我是不是，是不是很笨。”顾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迟钝了一下回道。
她见梁生没有立马回答自己刚才说的，反而像是有点逃避，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逃避。
她有些害怕，不是害怕梁生出卖她，她信他，因为他是那个人。她怕的是他一棍子打死自己的这个想法。
前世自己是怎样出来的她不知道，也不清楚，甚至前世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遇见的他都不知道，但她知道，梁生，前世不叫梁生，他叫谢良栖，那个对她很好的谢良栖，她负了的人。
前世，她将心掏出来，得到的是厌弃，是那人的踩踏，可那个掏心给她的人又得到了什么？谢良栖……
谢良栖死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她没有在意，甚至删了，她……
她很笨，不，是很蠢。她不是个好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蠢货。不是个好人……
梁生没有说话，他看着埋着头的女孩儿，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他想说不笨，但又感觉有点苍白无力，感觉很没用。
“阿梁，我……”我想告诉你我的秘密，可我不敢。
“阿梁，我做了个梦。你，你，可以听我讲吗？”顾燕嗓音里带有几分沙哑。声音发出来带着重重的鼻音。梁生放下女孩，将刚刚他特意凉的水端到女孩手里。
顾燕喝了两口，嗓子舒服多了。
“你讲，我听着。”梁生用手抚摸着女孩的头发，像揉小猫一样，顾燕就像一只小野猫，他将女孩抱起，乖乖巧巧的，脏兮兮的，没有受伤，但感觉满身伤痕。
“我梦见我妈妈了。”
“我梦见我怎样叫她她都不理我，”
“我就一直摇啊，一直摇啊，她都不理我。”
“我，我好想她，我真的，真的好想她。”说完，她又埋在梁生怀里，将梁生抱得紧紧的。她真的好懦弱，像个瘟神，谁沾上谁就没有好下场。这次，不可以了。就算她是瘟神，也要保护好那些人。
“好。”梁生用手搂紧了怀里的孩子。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这种温度使他感到他还活着，不是个行尸走肉，能感受到温度。
“嗯？”顾燕听到梁生说好，她一时愣住，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好，回家。”梁生单手拖着女孩，另一只手擦去女孩眼角的泪水。“我带着你回家。”
“噗哈哈哈哈哈。”顾燕趴在梁生怀里，“呜呜呜呜……”笑着笑着，就哭了。她又哭又笑，像个傻子，鼻涕眼泪浑得一脸，就趴在梁生身上，他们才不会嫌弃什么脏，自己本就脏的不行，再脏点儿也没什么。
“阿梁，这里很好，因为遇见你，这里不好，因为不是家。”顾燕趴在梁生耳边说。
“好了，乖，菜潦好了，我们把它一晒，你挂在我身上我也动不了啊，小笨蛋。”梁生耳朵后面可爱地爬上了一抹夕阳红。
“好。”
梁生动作麻利的将菜捞出来，放在冰水里冰了冰，然后顾燕将菜捏干，她的手有点小，一次捏不了多少，但她捏的很用心，要做就做到最好。
晒完菜，梁生他们开始打水，那些人就在这里唯一的井附近，每次打水都会遇见那些人，梁生知道顾燕不喜欢他们，所以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去打水的。即使自己也不喜欢，可总得打。
只不过，今天顾燕不知怎的，竟然要和他一起去。
顾燕其实是想熟悉熟悉地形，那个地方自己还从来没有去过，因为她发现了那个人，她掏心掏肺对的那个人。
她不知道怎样面对，她害怕她会失控，她会忍不住上去砍他。
一年前，顾燕和梁生第一次去那个地方打水，她太小，梁生也不指望她打水，只不过是让她在自己身边找点事做，就当是熟悉熟悉环境。
“哥哥，”没办法，谁让她看起来年轻呢。虽然叫一个小孩儿哥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每次叫哥哥的时候，顾燕都会在心里吐槽一番。
“嗯？”梁生停住。
“还有多久啊，我人小腿短，快走不动了。”顾燕真的有点崩溃，她很懒，真的不勤快，走这么多路，她是真的忍不住脚累了。而且臭太阳也真是的，为什么这么耀眼，热死我了。
“快到了，就在前面。”梁生指了指前面，顾燕看着大约五六百米远有一口井，井水啊，不是河水。要是河水就好了。
“要不我背你？”梁生看顾燕热的不行，一副很是疲惫的小样子，开口说道。
“不了不了，就快到了。”顾燕才不好意思让梁生背呢，梁生才多大，要是她真让背了，那脸都没地方放了。
“嗯，阿燕，你去在那边玩吧，我来打水。”梁生指了指一片空地。
“好。”其实也没什么玩的，一堆石头，她要不玩好像有点不符合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