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挺久没来的,天达的店更新换代挺频繁的。”夏迪南确实没想好吃啥。天达是全国连锁的大型商场,餐饮及旗下电影院在顶层3楼。路逸说:“那就上去看看再决定。”两人乘了手扶电梯上去。到晚餐时分,照例有各家店员在门口发菜单宣传,夏迪南走在里侧,不免要接收热情店员的菜单,她向来不会拒绝这种传单,觉得不拿挺不好意思。走完了一侧的店手中早已拿了一小沓,扔也不是拿着也尴尬。路逸不是不知道她总是不太会拒绝的性子,看向另一侧有一家主打粤菜的店,指给夏迪南看:“那就吃粤菜吧。”
“好啊。”夏迪南连忙表示赞成。粤菜饮食清淡,跟他们的饮食习惯也挺符合的。路逸大学就在那,想必很了解。进了店服务员安排了一个两人座,并大力推荐“猪肚鸡”这道传统客家名菜。夏迪南之前没有听过这道菜,觉得很新奇,就说点一个两人份的。因为这个“猪肚鸡”本是道餐前例汤,但这家店做成了类似火锅那样的形式,基本点了这个就不用吃其他的了。路逸等服务员走远,直视夏迪南:“你倒是会给我省钱。”“啊......我也不知道是这么大份的。”夏迪南才没有这种想法。
“也好,这道菜我在那的时候也很喜欢吃,药膳挺补的。女孩子......吃了对身体好。”路逸说到这,面色有些不自然。
夏迪南也窘了,目光飘忽想找个话题搪塞过去:“你回来后接下去怎么安排?”
“基础的理论基本都结束了,过完年应该就去实习了。”
“实习点在哪啊?”一般医学生的实习都会就近安排,最多就是省内邻市。而路逸学校那附近就有许多大型医院,所以不可能回L市实习,夏迪南因为小弟也学医后有了解过。
“应该是W市。”
“这么远?!为什么?”W市是中部省份省会,常理不会跨省实习。
“我导师在那有个项目合作,他把一个实习生名额给我了,年后应该就会过去。”路逸如实回答。
“噢。”夏迪南听到虽然挺吃惊,但路逸做事一向很有条理,他觉得不错就没什么大问题。更何况,他要去哪自己又没有权利管。菜上来了,果然分量很大,夏迪南觉得他们两个人一定吃不了这么多。
“吃吧。”路逸拿起了筷子。
夏迪南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猪肚鸡”上,因为确实很好吃。她埋头苦吃的时候余光瞥到路逸往锅里放了些牛肉滑,用小勺子一点点地舀下去。她又感觉对面那人停下手中动作后一直在盯着她,她只好装没注意他在干嘛的样子一直低头在吃。终于......碗里都空了,她只好抬起头,对上路逸视线:“你不吃吗?”
“我看你吃就觉得很饱。”路逸调侃道,接着他拿过漏勺把刚刚烫熟的牛肉滑都捞出来舀到夏迪南碗里,“你不是很喜欢吃这个,就多吃点。”夏迪南无语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牛肉滑虾滑一类的东西。“每次看你吃火锅都必点这个,就记住了。”路逸补充说明。
原来他注意过自己喜欢吃什么,每年例行的聚会因为是在冬天,经常就是吃火锅,方便又省事。行吧,夏迪南也不否认,又拿起了筷子。路逸也开始吃。
......
从天达出来,夏迪南的心情也因为这顿饭而放松了许多,开始主动地与路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她自己大三了,过完年也要出去实习。师范方向的学生会被安排到市里的中小学做代班班主任。夏迪南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孩子,给小不了她几岁的学生教书实在是有点为难。何况她对自己的脾气有清晰的认识,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正处于最叛逆的时候,她要是管不住真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发火的。
“那样我会给他们幼小的心灵带来阴影的。”夏迪南无不担忧。
“还没正式实习你就想得这么悲观,老师确实不好当,但也没有那么吓人。”
“也不算是杞人忧天啊,毕竟当老师只靠情怀是不行的,长期下去也是会麻木的吧。我算是提前预见这一点。”
“你应该知道罗曼罗兰的一句话......”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夏迪南不待路逸说完便脱口而出。
“对啊,所以别担心那么多。”
走到路口,夏迪南的电话响起,是小弟打来的:“你在哪啊老姐,都快九点了,我都到家了,还有咱家门口那行李箱谁的?”
“我在天达。”
“你自己去看衣服了?买到没?”
“不是,我来买打蛋器。”
“那吃饭没?要不要我出去给你打包?”
“不用,我吃过了。”夏迪南瞄了眼路逸,压低声音。
“你自己一个人在天达吃?不会吧?”天达入驻的都算是中高端餐饮,一般都是有聚会才会安排在那,几乎没有人会独自去吃。
或许是夏北安的质疑的声音太过夸张,路逸接过电话:“北安,是我。夏迪南和我在一起。”
“逸哥,你怎么.......”夏北安明显惊喜的声音传来,但夏迪南没听清,因为路逸拿着她的手机往前走到路边拦下了一辆的士,她只好默默在后边跟上。等她走到出租车前,路逸已经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她:“走吧,我去你家拿行李。”
一路无言。到了巷口夏迪南就看见夏北安拖着路逸的行李箱对着刚下车的路逸十分狗腿地笑,她就知道自家小弟一定等不及要见他的偶像。路逸走过去笑着抱了抱北安,接过了行李,并把一直由他拿着的夏迪南买的打蛋器交给北安:“你姐买的,帮她拿进去。”夏迪南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决定不加入他俩的对话,向路逸挥了挥手说“谢谢你今晚请我吃饭”便走进巷子,连打蛋器也懒得拿。路逸似乎还有话要对她说,最终还是没有阻止目送夏迪南瘦削的身影隐入巷子里。
回到家里,夏迪南莫名有些烦躁,在一楼客厅里晃来晃去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上二楼餐厅拿了瓶可乐进房间喝。她打开电脑浏览热点新闻,没什么大事,除了中美贸易战。但她不是学经济的,只能当个纯粹的吃瓜群众。想了想还是登了下QQ,看看班里有没有什么新消息。大学群里没人发言,倒是高中班群里弹出来99+消息,夏迪南看了看,原来是昔日班长桑紫想要组织个聚会,正在群里征求大家意见。夏迪南对于此类聚会一向是不太热衷,能免则免。她清楚顶尖的高中里所谓的同学聚会就是利益交换的借口,当年在L中的三年,虽然不是参与者,但她也亲眼见证过一些不为人知的黑暗事件。从此明白所谓同学情谊,不过是背后捅你一刀时的遮羞布。不过夏迪南虽然在高中是个小透明一心只读圣贤书,但也不是没有谈得来的同学,桑紫就是其中一位。高考后桑紫去了W市一所著名理工类大学学建筑,两人的交集也渐渐少了。夏迪南正犹豫着要不要和桑紫提前打个招呼说自己不去了,和桑紫的对话框就正巧弹了出来:迪南回L市了吗?有空出来聚聚啊。
夏迪南觉得不能当没看见,就回过去:我刚回来没多久,最近挺忙的,就不去了吧,你们好好玩儿。
——别呀,我也很久没见你了,就出来唱唱歌吃个饭。前两年咱班聚会你也没来,今年还是给我个面子吧,那个程婷婷还问起过你呢。
夏迪南看到“程婷婷”三个字就觉得反胃,自己高中的日子算是平平稳稳,唯一让她感到不爽的就是和程婷婷发生的那件事。但夏迪南也知道桑紫是好心希望同学之间能多联络,也不想这么多次都拒绝拂了她的面子,便应承下来:那好吧,你们时间定好了告诉我一声就成。桑紫这才算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