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惊人的殷红血迹,周小粒不由生出了几分担忧。
苑祁正本就有着非同常人的症候,若是因着失血而导致病发,又该如何是好?
她不敢耽搁,赶紧去村口找到了在马车里小憩等候的阿其,将苑祁正一路送回了府上。
云老近日见苑祁正状况良好,已远游而去,独留下林老在府上医治。
看见如此伤口的时候,林老不由得皱了眉。
“夫人实在是不小心,怎伤得如此重?”
他一边用秘制的创药重新清理伤口,一边有些责怪地看了看周小粒。
想来是怪罪周小粒没有看顾好苑祁正,才让他受了这样重的刀伤。
周小粒倒是难得地没有反驳,内疚得没有吭声。
这事本来也是她不好,若非是她如此激烈地与豆苗对峙,也不会引得她下此杀手。
说白了,这伤口便是苑祁正替她挡下的。如果不是他徒手拦了刀,只怕她现下早就没命了。
“谁知道那砧子村是什么鬼地方,”
一旁的阿其更是愤愤不平,因着苑祁正的伤,看周小粒的眼神越发厌恶起来。
“依我看,那村子和这臭丫头就是少爷的灾星,每次遇到她,就没一点好事!”
毫不留情的责骂冲口而出,听得周小粒愈发难受,眼圈都微微泛红了。
“阿其!”
苑祁正皱眉一喝,却仿佛戳了阿其的肺管子,让他更为剧烈地吵嚷起来。
“为什么少爷总不许我说她?”他梗着脖子,一脸不解地看向了苑祁正,“这死丫头性子倔,又爱惹事。若非少爷时时处处替她解围,她早就没命了!就她这种女人,怕是连药庄里的……”
“住嘴!”
苑祁正的脸色陡然变得青白了几分,目光幽沉地看向了阿其。
周小粒却是有些疑惑地瞟了二人一眼。
药庄?
她从来没在苑祁正的嘴里听见过这个地方,如今瞧着他和阿其面上的表情,倒像是对这地方心知肚明一样。
“少爷!”
阿其有些畏缩地咬了咬嘴唇,眼中却是不服,“您自从碰见了她,就变得不是您了……”
不甘又愤懑的语气听得苑祁正脸色微变,目光更加冷郁。
“若是再说,便不必跟在我身侧了。出去!”
“少爷——”
“出去!”
苑祁正陡然一声厉喝,听得阿其的肩膀都微微颤动了一下,面上也添了几分不可置信的惊惶。
转眼回过神来,他却是冷哼一声,又回头看了看周小粒,转身就走了。
冰寒的眼神瞧的周小粒心里发寒,下意识便看向了苑祁正。
他的面色却未有半分缓和,虽然林老为了防止伤口再度破溃,在用力地勒紧他的伤口。可她在他的脸上,却没看见半分难捱的意味,只有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在想什么?
周小粒怔忡地盯着他,心头涌上几分复杂。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临近年下,苑祁正越发忙碌起来,两人甚或三五日都见不了一面。
为着让周小粒不觉得无聊,他甚至将之间徐惟生带她去的药房都归到了她的名下,便于她闲时去应诊。
如此一来,周小粒倒是过得分外充实,系统里的积分日益增长。就连那棵大树也平添了十数片叶子,到了年根,竟是已二十有五了。
她卓绝的医术也在县里散扬开来,成了众口铄金的女大夫第一人。
转眼便到了元日,便是现在的春节。
这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日子。为着举家团圆,在县城里做事的丫鬟小厮被府上分批放了假去,洋洋洒洒的大雪又下了几日,愈发连街上走路的人都少了起来。
小谷倒是一大早便带着金河和大瑛登门了。
金河已略懂人事,自打进了府门,便紧跟在小谷的后头,连眼睛都不敢抬。
待得周小粒听得消息,喜得匆匆来正厅见他们时,那金河更是眼露畏怯,半晌也不敢上前。
“傻瓜,快过来!”
周小粒捏了一块刚做好的点心塞进大瑛的手里,又抬手召唤金河,“快让二姐看看,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带着疼爱的语气听得金河微微松了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到了周小粒的身边。
瞧见大瑛吃得香甜,也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周小粒又塞了两块在他手里,拍拍他的脑袋,又抬头看向了小谷。
“我还打算下午回去,给爹娘和你的礼物都备好了,没想到你就来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抬了步子便坐在了小谷的旁边,拉起了她的手。
温热的感觉传递过来,让有些紧张的小谷也宽泛下来。
“你怎么能回去?”小谷咧了咧干燥的嘴唇,面上有些严肃,“你现在嫁人了,一切要以夫家为主,千万可别错了规矩。”
略带嗔怪的语气听得周小粒有些想笑。
她刚想说小谷太刻板了,却见小谷脸上又添了几分认真,“说起来,咱们家还没拜访过你夫君这处的长辈。爹娘一直挂念着,这次我来,他们还让我问问你。”
瞧着小谷试探的模样,周小粒心里倒有几分了然。
她上次回家时说起过与公婆素未谋面的事,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只怕是钱氏和周前对此事上了心,担心周小粒是苑祁正养在此处的偏房,这才巴巴地赶着小谷过来打探情况的。
如此想来,倒是没必要让他们跟着一起担心了。
“前些日子,我已去公婆的府上拜见过了,”
她微微啜了口茶,面上的表情倒是很自然,“只是他父母亲喜静,不常与人来往,我也是略坐了坐,就回来了。”
“真的?”
小谷的面上露出一丝惊喜,“若是这样,我们便也放心了。”
如此一来,小谷倒是没了心事,又坐了一会儿,便说家里忙着做年夜饭,带了金河和大瑛便要走。
周小粒舍不得他们,也要同去,却被小谷强硬地拦住了。
“绝对不行,”她很是严肃,“若是妹夫晚上回来见不到你,倒是要怪我们失礼了。”
说罢了话,小谷匆匆忙忙地走出两步,忽而想起了什么,又回过了头。
“小粒,”她将周小粒拉到了身旁,故意压低了声音,“你可听说豆苗的事了?”
豆苗?
这个名字似乎早已淡出她的生活,如今听起来,倒是有些奇怪。
瞧着周小粒疑惑的模样,那小谷的脸上便更多了几分神秘。
“豆苗嫁给了那个富户之后,听说很受宠爱,日子过得也不错,好像已有身孕了。”
说到此,又皱了皱眉,“那次的事……我是怕她仗着那富户的身份来欺负你,你可万万小心才是。”
话毕,便担忧地拍了拍周小粒的手,带着金河和大瑛离去了。
留下周小粒立在原地,倒是许久未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