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玉无奈至极。
“你不要别扭了,便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的家人总归……”
“宋家玉!”
周小粒终于怒极,抬脚便到了他的跟前。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她说得决绝,眼神语气也皆冷酷,看得宋家玉终于皱了眉。
他动了动嘴唇,似想说些什么。可犹豫了一下,他到底垂了头,转身出门去了。
周小粒气得把他带来的枣子糕也一并扔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宋家玉倒是再未来过。周小粒逐渐消了气,心里也觉自己是有些不识好歹,每每忙了一日,独自一人静下来的时候,她也在想自己这般执拗,究竟对还是不对。
很快,便到了清明时节。
金河的学堂放了假,说是平日读书辛苦,给孩子们两日回乡祭奠祖先的时间。周小粒自是不肯回去,便提前租了马车,打算将金河送去砧子村见见家人。
金河却是不肯。
“二姐若是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了。”
他懂事地眨眨眼,“我们学堂的师傅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姐长得这么好看,若是我不在旁保护着,怕是又要被人惦记上了。”
周小粒一时哭笑不得。
“胡说八道什么?”她将给金河带的包裹又系得紧了些,“你已经几个月没见过爹娘了,难道不想他们吗?”
“当然想啊,”金河却是拍了拍胸膛,“可我是男子,好男儿志在四方,哪能总是惦记要回家里去?”
他的眼睛又朝着周小粒瞟了瞟。
“不过,若是能让宋大哥在这儿住上两日保护二姐,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回去一趟。”
周小粒方才恍然大悟,不由恼怒地看向了金河。
“你整日里不想着书本上的知识,怎么尽装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恨恨地一扔包裹,“不去就不去,正好这两日在药房里给我当跑腿,我倒省事许多!”
金河这才慌了。
“二……二姐……我又有点后悔了……”
瞧着周小粒气鼓鼓地不肯理他,金河终于瘪了嘴,方才神采奕奕的小脸儿都颓败了下来。
“不怪我!真不怪我……”金河哭丧着道,“都是宋大哥日日去学堂找我,又给我送好吃的东西……我的那些小伙伴们说我有个好姐夫,都羡慕我羡慕得紧呢……”
“你……”
周小粒更是怒极,眼圈里都挂了两滴眼泪。
金河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二姐,我再不敢了!”他紧张地咽了咽唾沫,“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怎么能说宋大哥是我姐夫呢……都怪我嘴馋,我……我再也不敢了!”
周小粒却低头拭泪,仍不肯与他说话。
金河急得跳脚,“二姐,你究竟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周小粒迟疑了一下,又瞧了瞧他。红红的眼圈里泪花涌动,看得他更是心疼懊悔。
“马车就在街角,你若是老老实实地回家去,我就考虑原谅你。”
“好!我这就去!”
金河如获大赦,赶紧背起了桌子上的包裹,屁股着了火一般地奔着街角而去。
眼见着他上了马车,马车一路朝着冷纨镇的出口而去,周小粒才回了药房。
手上的眼药水一扔,她的面上已换上了一副古灵精怪的表情。
若是金河瞧见她的模样,只怕会当场气昏过去。
“想跟我斗?”她撇撇嘴,“小金河,你还嫩了点!”
说罢了这句话,她利索地收了东西,关门便朝着冷纨镇最热闹的主街而去。
正值清明前后,主街虽有人穿梭,却比往日里少了许多。周小粒揣着装了满满一袋的铜钱,由东向西慢慢地逛着。
路遇新奇的玩意儿,她就停下瞧瞧。只是一路逛下来,她也只给金河买了一袋子糖糕而已。
不知不觉到了午时,周小粒有些肚饿,便信步进了一间面馆。
刚随意点了碗汤面和小菜,便听得门前传来了一阵吵嚷。
“都谁在里面?”那声音很是傲娇,“赵珺乔小姐到了,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回避?
周小粒有些不悦。
且不说这主街是人人都可来往的地方,这姓赵的又是什么人,凭什么要人给她让地方?
她如此想着,便稳坐在椅子上,低头吃着盘子里的甜花生。
周围的人倒是听话地放了碗筷匆匆出去,连店小二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见她不走,面上倒还露出几分惊奇与焦急。
“你怎么还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
周小粒反问。
那小二更急了,“哎哟,姑娘可是第一次来咱们冷纨镇?”他小心地朝着门外看了看,“这赵珺乔小姐可是知县大人的女儿,你若是不想被她羞辱教训,就还是快走吧!”
知县大人?
周小粒有些好奇,“可是云乐县的那位知县大人?”
“不是他还有谁?”
小二用抹布胡乱地擦着桌子,“姑娘可别逞强,若是一会儿遭了教训,我们可是不敢搭把手相救于你的!”
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警告,周小粒却是陷入了神游。
直至门前传来了马车的勒止声,她才回过神来。
“知县的女儿怎么会到这冷纨镇来?”
“哎呀,怎么还问!”那小二更是惊慌失措地抬脚去迎,“知县大人的母亲就在咱们冷纨镇里居住,这位赵珺乔小姐孝顺,每隔一月就要来此半月的!”
说罢,小二的脸上立刻便露出了谄媚的表情,直奔着前门而去了。
周小粒却是饶有兴致地瞧着那处,心里倒是希望瞧瞧这赵珺乔究竟是何方神圣。
既被人称孝顺,又是这么个霸道不知尊重的人。如此悖论,实在很奇怪。
脑中还胡思乱想着,便见一群人簇拥着一女子进了门,直接朝着周小粒的方向而来。
绕过了中厅的圆柱,她才瞧清那女子的容貌。
鹅蛋脸,杏仁眼,柳叶眉,加上她如玉般洁白细腻的肌肤,举手投足间的大方得体,倒真真地算得上是个颇有气度的美人。
可这气度也只保持了几秒钟,在看见周小粒时便终止了。
“你是何人?”
赵珺乔未吭声,身边的丫鬟倒是先横眉竖目地开了口,“不知我们小姐来了吗?还不快些滚出去?!”
周小粒却没有回答。
“喂!说你呢!”小丫鬟陡然上前半步,玉指直冲周小粒,“快滚!”
“滚?”
周小粒瞧了瞧她,又瞧了瞧面带怒色的赵珺乔,微笑着又吃了颗甜花生,
“我还从来没滚过,不知如何操作。不若你们来教教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