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活了?”
冷萃山鼻青脸肿地躲开虞千鹤的拳头,狐疑地看向了郑祁渊。
一旁的何云柔早已不顾一切地甩开周小粒,又趴在了郑祁渊的身侧。
“祁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祁渊!”
她深情地抚摸着郑祁渊的眉眼,热泪顺着眼眶涌了出来。
周小粒则是定定地站在两人不远处,一张清秀的面孔上浸润着几分苍白,看得众人都有些懵了。
“那小妮子真的把他救活了?”
“真是奇了怪了!小小年纪,竟是这么个神医圣手!”
“你懂什么!八成这小妮子是觊觎渠武山的财产,自告奋勇来给老爷子治病的!”
“她?!她算个什么东西?便是救活了冷老爷子,也未必能入得老爷子的眼!”
众人互相否认安慰,似乎都不愿承认周小粒有着过人的医术。
周小粒却对这一切浑然未觉,只一瞬不瞬地盯着郑祁渊,连虞千鹤过来也不知道。
“你还看什么?”
虞千鹤没好气地道,“你已经给我惹了不少麻烦了,就不能老实一点吗!”
明明是一样的讨人厌的语气,周小粒却不想回应。
虞千鹤倒是有些不适应。
“周小粒,”他皱了皱眉,“你……”
话音未落,人群外便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各位,”那声音有些耳熟,“各位请归至原位,家父有事交代。”
竟是冷言霜。
众人陡然醒转,一时都想起前来此处的目的,立时便纷乱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数双眼睛对准了冷言霜。
冷言霜的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瞧了瞧纹丝未动的周小粒,倒是也未勉强。
“家父身子不适,眼下已不能在此为各位答疑解惑,”他的声音很是清冷,似有几分傲然立于尘嚣之态,“但是依照家父方才所说,这渠武山的全部资产已分为三十份,自然也不会有所更改。”
他朝着身后略略抬手,便有一侍卫模样的人递上一只红色的信封。
“家父将资产的清单已写好放在这样的信封里,就分散放置在渠武山内的各处。眼下天色已晚,也不便寻找,我命下人准备了数十间客房,各位可自由选择入住。”
他略顿了顿,“但若是各位耐不住性子,想即刻去找,也可请人从旁协助。我已交代好下人们,一定会竭尽心力地配合各位,还请各位放心。”
“那还啰嗦什么,快走,快走!”
方才那鼻青脸肿的冷萃山第一个朝着门口窜去,连自己的夫人都扔在了后头。
那冷夫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大家低了低头,也跟着他出了门去。
有了这个领头羊,众人倒是抛了不好意思,一时也争先恐后地向外涌去。不多时,这偌大的九泰厅便已空空荡荡,只剩下了周小粒和郑祁渊等人。
郑祁渊虽还未苏醒,面色却已红润许多。
“何大小姐,实在是很抱歉,”冷言霜看向了何云柔,“我方才听闻郑少庄主身子不适,却因家父之疾无法走开……眼下我已令人去取了担架和座椅,住处车轿一类也已准备齐全,还请何大小姐随我前来。”
说罢,他抬脚便朝着门前而去。一旁的侍卫们也轻手利脚地抬起了郑祁渊,一路将他送至门前。
周小粒下意识地想跟过去,何云柔却一把拦住了她。
“你去干什么?”她冷冷地看着周小粒,脸上还挂着未干涸的泪痕,“有我照顾他就够了,他的身边不需要你的存在。”
也许是她面对情敌的模样实在狰狞,看得一旁的虞千鹤有些不可置信地开了口。
“何云柔,”他皱了眉,“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何云柔突然朝他怒目而视,眼泪再次流下,“虞千鹤,你不是说愿意一辈子做保护我的师兄吗?就算你已出了师门,可我父亲被人掳走,你怎的竟也不会来替我们想想办法?!他好歹也是你曾经的师父啊!还不是因为这个狐媚的女人勾引了你,这才让你背师弃祖,枉顾人伦?!”
“你够了!”虞千鹤大声喝止了她。
何云柔却愣了愣,宛若第一次见到虞千鹤一样。
良久,她才恨恨地看了周小粒一眼,撞着她的肩膀离开了。
虞千鹤却有些愧疚地看向了周小粒。
“你……你不要介意,她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替她解释什么?”
周小粒蓦地开了口,声音冷得仿佛冰霜一般,“虞千鹤,你用尽一切手段地将我带到渠武山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虞千鹤闻言,不由浑身一震,深深地看向了周小粒。
周小粒却始终没有看他,只盯着郑祁渊方才躺过的位置。
“小粒,”他软了语气,“其实我……”
“周大夫。”
冷言霜的声音自门前传来,听得周小粒微微抬了头。
“家父有请周大夫,请周大夫随我来。”
说罢,他抬脚便朝着内室而去。
虞千鹤却有些震惊地看向了冷言霜的背影,“义父叫她做什么?她并不是与渠武山相关的人!”
冷言霜顿了脚步。
半晌,他才回过头来,目光微带了几分薄怒。
“父亲病了,你可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怎么会回来?……”
“请周大夫去,自然是为父亲诊病的!你当是什么?”
冷言霜扬了声音,冷酷的面孔终于添了几分正常人的气息。
“周大夫,有请。”冷言霜再次开口。
“那我也去!”虞千鹤抢着开了口,“她是我带来的,我必须……”
“虞千鹤!”
冷言霜终于恼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懂事?”
“好了,我去。”
周小粒平静地开了口,又回身看向了虞千鹤。
“你先回去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温软的表情看得虞千鹤愣了愣,一时倒是没回过神来。
周小粒却没迟疑,直接便绕过了冷言霜,直奔着内室而去。
冷言霜似乎对她的顺从有些诧异,只是半晌过后,两人在内室外的屏风处停下来的时候,他的神色已恢复如常。
“家父的症候是旧疾,”冷言霜的表情有些凝重,“今日请周大夫前来,有两句话须得说在前头。”
周小粒点了点头。
冷言霜沉默了一下,方才开了口。
“我看姑娘面向忠厚耿直,又见你神医圣手救下宁云庄的少庄主,故此相信姑娘……”
“我知道,”周小粒打断了他的话,“方才我在救他的时候,你其实一直在角落里瞧着。”
冷言霜似有些震惊。
半晌后,他才微微地叹了口气。
“姑娘耿直,我也不愿再行欺骗。眼下我父亲的症候已万分凶险,日日都靠朱砂和山参吊着一口气。可是……”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周小粒,“只是时局未定,父亲实在不肯就此安心闭眼。作为这渠武山的大公子,我实在是……”
“冷大公子,有话请直说。”
“好……”冷言霜顿了顿,“我父亲需要十五日的时间处理后事,若是姑娘能让我父亲在这十五日里一切如常,不表现出病态,我可为姑娘奉上黄金万两,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