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这小蔡陶,竟然在竹筒里养了一只屎壳郎当宠物。
姐姐:“你,你怎么养了这个?”
小蔡陶:“姐姐忘了,那时候你最爱骂我像屎壳郎一样屎,我那时候小,还生气。可现在我一点儿都不生气了。做只屎壳郎怎么了,屎壳郎可不会有人想吃它吧?”
听这话文珠儿不自觉地点头,他说的很对,是没有,没人喜欢屎壳郎,更不会有人吃屎壳郎。
小蔡陶小心翼翼地把这只屎壳郎取在那只好手里,翻掌,让它爬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神情专注地看着它,欢喜得不得了。
姐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姐姐:“玩物丧志,玩物丧志,你知不知道,咱们的先人就是因为玩物丧志才丢了,丢了……你,你怎么还,还这样,像屎壳郎一样屎啊,我,我拍死它。”
姐姐突然恼怒起来,她猛地伸手朝小蔡陶掌心的甲虫拍去。
小蔡陶像是料到姐姐要做什么,他手一抖,那只屎壳郎从掌心掉下。
姐姐抬脚要去跺扁它。
小蔡陶冷冷地说:“姐姐你大概是了忘了,或者从来都没想过,屎壳郎虽屎,但——”
但什么呢?
未等姐姐跺到,那只屎壳郎伸展出一对翅膀,竟然飞了出去。
它飞向了高空。
小蔡陶望着飞在空中的屎壳郎,慢慢地说出了下半句话。
小蔡陶:“屎壳郎虽屎,但,它是会飞的。”
突然,不知怎地,文珠儿的眼角发酸,心头发堵。
这话触动了文珠儿,但文珠儿又一时说不清它怎么打动了她。
文珠儿只是不由自主地嘴里不断地重复这话说:
“屎壳郎虽屎,但,它是会飞的。”
文珠儿突然觉得也许这小蔡陶他和她一样,是一样一样的。
虽然文珠儿不知道,这小蔡陶有什么样的身世,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他又有过什么样的经历。
文珠儿想,总有一天,都会知道的。
小蔡陶再次把冷冷地目光投向姐姐。
他轻轻地摇头。
小蔡陶:“姐姐你还这样,你找我,找到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姐姐意思到自己有点失了态。
姐姐:“弟弟,我只是——”
她想挽回,想说点什么,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
小蔡陶:“如果这辈子我注定只能是一只会飞的屎壳郎,那就拜托姐姐你不要硬逼我做一只耍双刀的螳螂?好么?”
小蔡陶举起双臂,比划出一只螳螂的形状。
小蔡陶:“我只想安安静静做只会飞的屎壳郎,我不想做那只会耍酷的螳螂。”
他的目光期待的看着姐姐,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姐姐轻轻地叹口气,轻轻地摇头。
姐姐:“你,不会的,咱们家的男儿,只能是人中龙。你放心,你的两条胳膊,姐姐会治好你的胳膊的,姐姐发誓。”
小蔡陶的目光里的那一丝暖意又没了。
他喃喃地自语般地说。
小蔡陶:“你根本就没有用心听我说,你也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算了。”
小蔡陶把目光投向河面,不再看他姐姐。
她看见到弟弟的领口松了,伸手帮他把衣服往上拉了拉。
姐姐:“天有点儿凉,别冻着了。”
姐姐想表达出对弟弟的关爱。
哪成想,这小蔡陶一丁点儿都不领情,哗地一下撕开了半边衣服,露出半个膀子。
小蔡陶:“凉?哪里凉了,我热啊。”
姐姐怒极了。
姐姐怒:“我真受不了你了。蔡陶——”
从这一刻起,文珠儿就记住了他的名字。
蔡陶,蔡陶,原来这个翻白眼儿的小孩儿就叫蔡陶啊。
文珠儿正琢磨着呢,听姐姐往下说——
姐姐:“有本事你啥也别穿啊。”
小蔡陶的眼里突然闪出凌厉的光,
他紧盯着姐姐,一字一句地逼问。
小蔡陶:“你-说-啥?”
姐姐瞥了他一眼,像是有意激他似地,也一字一句地说。
姐姐:“我-说,有-本-事,你-啥-也-别-穿-呀。”
文珠儿想,光天化日之下,这小蔡陶,又不痴又不傻,再拧头,也不敢——文珠儿猛地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差点惊叫起来。
哦,天呐,我的天呐,他可真敢。
这小蔡陶竟然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光了衣服,大家都被这小孩儿给惊到了,不由得议论纷纷。
“看啊,那孩子脱光了。”
“哪来的野种,不知羞耻。”
文珠儿瞪大了双眼。
他竟然,他竟然,真的——真的——,
文珠儿是真的第一次见到男孩,是那么大男孩儿的那个,东西。
“瞧那丑丫头嗨,看傻了。”
“丑丫头想嫁人了。”
文珠儿捂脸:“哎呀,羞死了,羞死了,羞死了。”
不过,和弟弟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看到弟弟当众脱光了衣服,姐姐又羞又气,这行为真让她丢脸。
姐姐吼他:“蔡陶你做死呀,你怎么能这样做?”
小蔡陶有些讲歪理的样子:“奇怪呀,姐姐,不是你让我这样做的吗?”
姐姐那样说不过是一个气话,你怎么能当真呢?
不过话反过来说,这个姐姐也是一个倔犟的人,你越这样,她也是越往上加码的。
果然,姐姐加码的话冲口而出。
姐姐:“我,我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呀?有,有本事,你,你跳河啊。”
听这话,文珠儿心里一紧,心说,坏了。
这姐弟俩,没有一个示弱的。
这小子,他可真——敢。
这不——
见小蔡陶瞅了他姐姐一眼,突然一纵身,跳——
文珠儿想,这个孩子一定会水,只不过在吓他姐姐。
你看他装得多像啊,他在河水中挣扎着,扑腾着水花,像真的不会水一样。
姐姐也认为他是在装:“装,蔡陶,陶陶,你就给我装吧。”
小蔡陶沉入水中。
姐姐:“蔡陶,蔡陶,别玩儿了啊,闹够了,就出来吧。”
文珠儿也想着他是在玩儿,他正躲在水底得意地看着姐姐呢。
渡口上,很多人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们站在河边,观看,说话,议论纷纷。
“这孩子,还真能装。”
“什么装啊,会水的一看就知道,他是真不会水啊。”
一个泼皮汉拍掌哈哈大笑。
泼皮:“哈哈,好玩儿,好玩儿。”
船上的姐姐这才慌了,她脸都吓白了,急得直跺脚。
姐姐:“救人啊,快救人呐。”
文珠儿冲姐姐喊道:“喂,姐姐,你怎么不下水救啊?”
姐姐:“我不会水呀。”
真是很奇怪,姐姐会撑船,却不会游水。
弟弟也一样。
刚才有一个渔夫,拿着一根长竹篙,来吃文珠儿家豆腐脑。
听到叫声,放下竹篙,冲到河边要去救人。
那个泼皮汉子伸手拦住了他。
泼皮:“不许救。谁都不许救,看淹死人多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