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卢瑟子爵去城外处理镇务了,所幸顾辰良命人将晚餐端入了书房,吃过饭后,便一头扎入了知识的海洋。
夜里的城主府里一向非常安静,据说卢瑟子爵睡觉很浅,所以尤其在深夜时,仆人们都老老实实在自己的房间里,从来都不敢乱动。
据说之前有一个仆人,因为半夜上厕所惊动了因公务繁忙而在书房休息了的子爵大人,第二天就被处死了。
好像在贵族的生活中,八卦这种东西并不是什么坏事儿,所以卢瑟也从未严令禁止过这些下人的讨论,倒是让顾辰良收获了不少。
包括原来卢瑟是个私生子的事情。
要知道,布拉克草原可是雄鹿家族邦齐利斯治下最偏远的领地。
再一次拒绝了赞丽斯的服侍后,回到屋中便沉沉睡去的顾辰良很不幸的又一次做梦了。
在梦里一个巨大而模糊的女人朝着他缓缓的露出了微笑,即使看不清楚面容,但顾辰良总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美丽的妇人。
只是自己还没有对方的鼻孔大。
还没有听清楚女人和他说了什么,只见到女人微微张口在说着什么,想要凑近点的顾辰良不幸被女人嘴里吐出的气息击飞了。
是的,他又一次从高空坠落了下来,疾风吹打着脸庞,眼泪狂飙的顾辰良只求落下的地方不会又有兽人。
只是他错了,还不得落地,在高空中他便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兽人大军。
他们挥舞着巨锤和狼牙棒,还有拿着巨斧的红色兽人不断的咆哮,巨大的獠牙外翻,让顾辰良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狂飙的唾液。
血和火遍布整座平原,还有着不知名的怪物将人类塞入自己的嘴中,他们长着巨大的长角,犹如坚石般的肌肉。
呯,顾辰良直接砸落在了地上。
这次,没有草垛。
猛然张开双眼的顾辰良全身冒着冷汗,长长嘘了一口气后,默默的掐了掐自己的虎口,又按了按人中。
“嗯,懂了,摔死了才会醒。”就在顾辰良努力回忆刚刚的梦境时,一股凉风吹进了房间。
借着不知何处传来的灰暗光华,顾辰良发现屋里有一扇窗户没有被关紧,从缝隙中阵阵夜风涌入房间。
就在慢慢靠近窗户时,宁静的深夜里传来了阵阵低语。
停下脚步的顾辰良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记住,进去以后什么都别说,直接杀。”
“你明白么,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明白,我门口安排了人盯着。”
一阵迎面而来的夜风拍散了顾辰良所有的睡意,正在蒸发的冷汗让全身都充满了寒意。
是杀我么?叫人?对方有几个?能跑掉么?有用么?
诺尔可是住在走廊另一头的房间。
快速盘算了一遍所有的情况后,顾辰良迅速的抓起了一把壁炉里的碳灰,然后躺回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如果这一切是卢瑟的授意,那么除非诺尔就在身边,不然自己肯定跑不掉。
如果不是卢瑟的授意,那么自己恐怕也坚持不到侍卫队的赶来。
也只有想办法反杀了,或者说,搏一搏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从枕头下默默掏出了匕首放在怀边儿,顾辰良有点庆幸当初没有把匕首还给诺尔。
在无数次的尝试唤醒戒指中的神鹿,和对古蕊斯·翠奇的咒骂无果后,顾辰良明白了一件事儿,恐怕自己是无法依靠那些神秘未知的力量了。
还好,由于看着诺尔每日的练武有些无聊,顾辰良还请教了诺尔许多防身的知识和搏斗技巧,虽然对于诺尔来说此举完全多余,但只有顾辰良知道自己心中的惶恐。
一股略微刺鼻的味道窜入了顾辰良的鼻孔,有些熟悉,但又很陌生。
一手紧紧攥着碳灰,一手抓着被子,虽然师从诺尔,但顾辰良可没有半点剑士或骑士的气节,他决定还是偷袭为上。
尤其当对方认为自己还在沉睡。
就在听到有人落在房间中的瞬间,顾辰良故意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
果然,来人也不在发出动静,而是静候了一小会儿,才蹑手蹑脚的缓缓靠近床边。
得益于卢瑟,整个城主府内安静异常,顾辰良听着动静,缓缓的呼吸着,努力平静自己并不平静的心。
还好,一个人。
听着木质地板和对方鞋子摩擦的动静,顾辰良默默测算着距离,一只手缓缓拽起被角。
当对方刚刚停下了脚步,顾辰良猛然翻身站起在床上,将被子掀到了对方身上,短剑被被子缠绕,投被被子遮住。
顾辰良抓起了匕首,一跃而下,朝被子扎了过去。
一下,两下,看了看还在蠕动的被子,和已经刺穿被子的短剑,顾辰良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扑了上去。
刺客终于摆脱了棉被,但也被顾辰良扑倒在了地上,看着胸口插上的匕首,刺客怎么样想不通一个神谕者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偷袭。
刚刚喘了两口粗气的顾辰良顾不上其他,他已经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虽然房间里的声音不大,但门外的刺客还是听到了动静,只好缓缓推开门走了进来,只是看着两人一动不动的叠在一起,门外的刺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嗯唔?”轻轻的发声后,刺客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
“难道两个人同归于尽了?”
只是现在情况也容不得这位刺客多想,迈步向前,就在还差一步的时候,地上的顾辰良又一次上演了‘诈尸’般的一跃。
碳灰入眼,本就在一片黑暗中的刺客直接变成了瞎子。
就在刺客伸手想要抹掉眼前的碳灰时,一股冰冷从自己的肚子上传来,接着又是好几刀被送入了自己的肚中。
缓缓倒下的第二任刺客,此时和第一位的想法一模一样。
说好的可能是一个神谕者呢,就算不是真的神谕者,怎么就变成了同行。
不管刺鼻的血腥气,顾辰良贪婪的吮吸着活着的味道。
虽然还不确定这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真实,但顾辰良知道,自己刚刚杀人了,还是两个。回想起在坠落时的那一阵阵在耳边响起的低声呢喃。
“未醒来的梦,便是真实。”
顾辰良扭头朝着窗户望去,窗帘被一阵夜风吹起,但没有人再进来。
休息了一会儿后,回过神来的顾辰良确定了另一个人已经离开,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他开始犯难。
毕竟,目前他是一位神谕者,总不能说夜里可以转职成暗杀者吧。
虽然这个想法不错,但很快就被夜风吹散,他需要自己神谕者的身份,至少在现在。因为他还不确定刚刚在窗外的另一个人,是否是城主府的人。
又或者,是否是卢瑟的人。
暗中思索的顾辰良怎么也想不好如何解释被乱刀刺死的两个刺客,毕竟大家都知道,当初在村落中自己是施展神力将兽人击杀的。
大半夜的自己总不能把尸体拖出去埋了吧。
不知何时窗台上落下了淡淡的月光,顾辰良终于记起了刚刚刺鼻的味道是什么。
那是硫磺。
虽然并不知道对方为何要带着硫磺,还洒在了窗台上。
想起了那天被点燃的村落,和被闪电化为灰烬的兽人,顾辰良有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