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一愣松开了鞭子,南亦慎痛苦地咳嗽了起来,踏雪仿佛也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慢慢停在路边,悠悠吃着青草。
“你是如何得知?”她激动地追问着,突然醒悟过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那日你偷听到了我和金戈的谈话?就这?这可没有一点价值!受死吧!”说罢,再次扬鞭向他而来。
“不!不!我还知道!五年前南阳与北越交战之际!我曾在南阳皇宫见到过北越人士,偷偷由皇帝贴身公公引入了御书房!”故作的冷静镇定被击碎,只剩下求生的本能,狼狈地开口。那日郡主被金戈拦车,他的确留意了一下他们的对话,没想到让他联系起南阳皇宫偶然见到的人,这就成了个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五年前,南亦慎确实还留在南阳皇宫,有那么几分可信。
她接着问。“可看清那人面容?”
“看姿态动作应是个女子。不过,再遇见她我肯定认得出她!”他努力证明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本来还以为易安不会杀她,没想到她如此狠毒,他的大业还未完成,不能死!
这个剧情是原来小说里没有的吧?
他们的死就用一句话交待了。
“此女是神武大将军——易战之女,她的父亲一世名将,勇猛无双,可惜却死在南阳大军之下。”
给我知道这些又如何?难道要我找出幕后黑手?这是小白文该有的情节吗?顺着原本情节来吧,做个简简单单的npc,这些真相没有多重要吧?这个世界就是本书而已,叶初禾,南亦慎,易家军被杀,这些东西都只是一堆文字罢了。
风乍起,粉红花瓣纷飞,好似粉色风暴,一片,两片......落在他们身上,踏雪鼻子上也有一片,它难受地打了个喷嚏。易安伸手接住,看向风来处,原来是一户人家院落里的一树桃花,艳丽夺目,没有一丝绿色。
这花呢?小说中也没有写过?可香气是真实存在的!如此鲜活!不能再忽视。她一直再用“这只是小说而已”、“只是个虚伪的世界”来劝说自己,可是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融入了这里。
假亦真时真亦假!她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将手中的花瓣扬向空中,笑得张扬。
“那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听闻易安此话,南亦慎低垂的头抬了起来,桃花风浪中的笑容,他突然什么撞了心脏一下,他有多久没这么肆意释然地笑过了呢?
“合作愉快。”
他虽然有逃离南阳皇宫的勇气和决心,有结交权臣的计谋,可一直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斗。一瞬间,仿佛背后有了靠山,也不知道为何对这位“臭名昭著”的郡主有了改观。
南亦慎本是预备找人问路,可这条道实属偏僻,如今时辰又尚早。等了好久都空无一人的大路,仿佛回到了那个空旷的宫殿,母亲遗弃了他,让他一个人对抗皇宫里的豺狼虎豹,现在郡主又遗弃了他,他又该去向何方?他在心中冷笑。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及时地倒在了地上,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碰瓷,再让他们送自己一程。
没想到那车上下来一女子,却坚持说要帮他查看伤势,有意遮掩,二人胶着之际。没想到郡主策马而来,她自向阳处走来,行进间有着说不明的豪迈气质,反而衬得他的小手段更加卑劣了。
然后,二人一路偶尔两句三句的聊着,南亦慎这人心机不深,甚至有些少年的可爱,她觉得与他做朋友也不错,前提是不杀她。
再回到马车上。
“那人不是伤了腿,疼得直叫唤吗?怎得这下子不疼了?”
叶初禾身边的小丫头小樱回想起那个小厮的异常举动,一脸天真问自家小姐。
小姐好像落水后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非常聪明,也不画那么浓的妆了,变得很漂亮。
叶初禾刮了刮她的鼻子,浅笑了一声:“他肯定是装的,不过那位骑马的公子是谁?小樱你见过吗?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名讳?”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第二天,医学天赋惊人的女博士——叶初禾,在一次医疗意外中,设备漏电导致她穿越到这个不知名的朝代。
她听说前身的荒唐事,决定要改变别人对叶初禾的看法,于是她洗掉脸上厚重的胭脂,在右相也就是她爹面前小漏了一手,才让他真正相信自己是真正不傻了。右相惊喜涕零之后,又腆着老脸去到皇帝那儿,为叶初禾求来了在白鹭书院念书的一个名额。所以,她才会走到这官道上。
那个书童打扮的,倒在马车前,凭借现代医学常识,她一眼就看出他在装。正要理论时,那个一身绯衣的俊俏公子却策马而来,带起一阵风。
“小姐,小樱从未见过那位公子。”她摇了摇头,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不大关心别的事儿,只顾看好她的小姐。叶初禾只好作罢,她们回到了马车上,朝着书院前进。
这样一番波折后,易安二人一马终于到了私塾,倒是奇怪,没有牌匾更没有门,只有两只半人高的鹭雕像立于郁郁葱葱树木之中,一只高昂着头抬起一只脚,单脚站立仿佛在睡觉;另一只低头仿佛在水中,巡视这鱼虾。
易安将马交由私塾马童,还未转过身,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哟!这不是我们安平郡主嘛?这男宠也敢带来书院,唉,谁叫她独得陛下宠爱呢!我们就没这个命了。”
夏云枫摇着扇子,一副吊儿郎当地走向他们,身边还跟着几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一个柔柔弱弱病病殃殃;另一个一身冷气直冒不苟言笑。
易安连个眼神也没施舍,提脚走进了书院中,南亦慎努力减少存在感,低头跟在后面。
“你这人可真没礼貌,小爷和你说话呢!”他气急败坏地冲上来,伸手搭肩,可易安是谁啊?基于多年来的训练,易安跟背后长一只眼睛似的,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夏云枫已经被易安摔倒在地上了,易安的右手臂紧紧地抵住他的脖子,左手以一敌二扣住他的双手,骑在他的腰上。
“哎呀!原来是云枫弟弟啊!我还以为是哪来的流氓小贼呢?对不住了。”她故作惊讶,眼神确是藏不住的开心。
好快的速度!好大的力气!南亦慎和那两个少爷看着眼前的一幕都震惊了,南亦慎低头微微勾起嘴角,小侯爷惹了她,他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夏云枫一阵恍惚,狼狈地挣扎着起身,扶着快断了的腰,又气又恼“易安!力气这么大!你...你...以后没人娶你!你就眷养男宠吧!”
易安眨了眨眼,示意南亦慎过来,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听话地过来,易安一脸认真地牵起他的手:“他可不是男宠,只不过是位博览群书的俊美陪读罢了,怎么?还不允许别人一边学习一边欣赏美了?”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他要被她气死了,以前还好,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还能和平相处。自从他拿球砸了她那么一小下,就结了怨了,以后解不开了!
易安没再理他,而是把头转向身后两位锦衣少年“不知这二位是?我从未在长安见过你们。”
病怏怏的那个,好像被易安这一过硬的过肩摔吓到了,止不住地低头咳嗽起来,用手帕捂着嘴蹦出一句零零碎碎的:“我是...咳...云枫的表哥,从...从汴京而来,前几日才到。故郡主不认识我,咳咳......我叫顾少清。”
旁边冷冷的那人,干净利落“谢炎。”
易安皱了皱眉,看着他咳嗽得如此难受。
“长安多种柳树,现正是阳春三月,飞絮多会加剧咳嗽,可蒙面纱。”易安早逝的娘之前也有这病,易安想起来,就随口提醒了一句。
“哼!要你在这儿假关心!表哥,你看她刚才摔我那样,这事你得帮我和我家老头子说说。”他不是没在西夏侯面前告过易安的状,西夏侯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能指望表哥帮帮自己。
“我不和你吵,本郡主是来这儿和先生学习。”她一把抢过他的扇子,摇着摇着走进了书院。
“枫儿,我倒觉得郡主心地善良,没有你口中说的那么凶神恶煞。”顾少清想起刚刚郡主的提醒,虽然刚才那一招过肩摔吓到了自己,但郡主还是挺好的。谢炎不语,脸色也不变,仿佛雕像一般。
“唉!你就小心别被那魔女一点点甜头就拐走了”夏云枫痛心疾首地一甩袖,也进去了,二人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