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不是正常人。
我们涉族一直生活在莽荒地界,无时无刻不想要将南凉占为己有。在涉族一直有一个习俗,而这个习俗只针对涉族部落首领的儿子而言。涉族部落的儿子一出生就会被族里的巫师下一个寄离咒,所谓寄离咒就是寄生和剥离,将已经死去的魂魄进行炼化再将其寄生在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剥离便是将首领认为没有用的那些爱人,怜人之心全部剥离出婴儿的体内。这样子长大的孩子,便会是部落的新首领,从而带领涉族部落四处征伐,夺取资源。可是,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是有风险的,这种咒法的成功率在历届的实施中也是很低的,失败的一般会被分裂成好几个人,而我正是失败的其中之一,也就是所谓的残次品。和所有的残次品一样,我被舍弃了,跟着野兽长大,我很清楚我不是一个人。因为我总是不记得我做过什么事情,在梦里总是被一群黑乎乎的东西追赶,它们一点点地追上我,好像是要把我吃掉一样。
记得那天我和以前一样去那片草地看落日,我以为那里不会有人的,但是那天我看到了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女孩子,她很好看,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那天我和她说了很多话,我发誓我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她说她是南凉人,她说她叫子衿,她说她明天还要过来,她说她想和我做朋友。我不知道朋友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一定是很好的东西。
自那以后,我和她每天都在那里看日落,我会带她去看好多我看过的好看的东西,我喜欢看着她笑,她说她也喜欢。
“你不记得了,你说有个很好看的地方要带我去看的啊?”她眯着眼睛歪着头盯着我问,但是子衿和你说话的不是我,我被关起来了,我出不去。
“嗯?我讲过吗?我想想啊。对了,最近你爹都在干什么啊,我其实挺想见见他的,毕竟我想娶你嘛。”那个我顶着和我一样的脸,问着我不懂得问题。
“最近爹爹很忙,估计是边界的事情吧,我也不懂。”
“哦!那我去带你看好看的风景吧。”
我的记忆渐渐地开始出现了断片,梦里的那团黑影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对子衿的记忆也渐渐地模糊了,但是我记得我跟她说过我要娶她的,她说她想一直和我一起的。
有一天,我看见另一个我带着好多人去了那堵高墙那里,我看见他杀了好多人,我看到他骗了子衿,可是我出不去。
“子衿,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那不是我,我是洛桑,我一开始就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在你第一次叫我阿耶拓的时候我就应该告诉你的。”
我不记得我在那个男人的体内呆了多久,等我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变成了忆心,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他说他叫临山,见我一缕魂魄可怜兮兮地到处乱晃就利用刚死女人的身体做容器将我放了进去。
“你是谁?”我的声音是个好听的女人声音,但是这个声音还是没有她的声音好听,也不会有她那么好看。
“我,就是一个无聊的孤魂,见你一直没有目的的晃悠着,就将就这个尸体把你放进去了。”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疯狂地对他嘶吼着,“我宁愿一直那样晃悠着,说不定还可以碰见她的魂魄。”临山冷哼一声道:“我救了你,你可以继续去死,我没有意见啊,随你啊。”
“不过,你现在活了,想干什么都行复仇也是可以的啊。”那个叫临山的男人打量着我,继续说到,“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跟谁有很大的仇吧?”他突然向我走近对着我的耳边说:“是那个叫阿耶拓的男人吧?”
“阿耶拓。”
于是我想法设法成了阿耶拓城主的女人,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阿耶拓居然和我的样子不一样了,居然是个丑陋的肥猪。一开始我还以为我找错人了,直到我听他说起攻下这座城的方法,我就明确地知道这是那个男人,那个占了我的身体用我的手杀了人,甚至杀了子衿的那个男人,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我唯一的目标只有报仇,杀了他,毁了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又变成了我以前的样子?为什么,他不会死?为什么?难道我注定不能够成为一个主体吗?我的身体渐渐冰凉,我的灵魂意识也渐渐模糊,我又看到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他们发出难听的笑声,一口一口将我吃进腹中,我可能真的再也看不到我的子衿了,我真的好想娶你,想和你一起看还多好多的好看的东西。
“阿耶拓,洛桑,忆心,都是一个人吧?”南烟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问到,“你们到底是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又不是我的谁。”他的笑就像一把尖刃深深地刺进南烟的心里,“还有,那个一直站着看戏的男人又是什么人,刚才也没有了解清楚。”南烟顺着阿耶拓的目光看过去,正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那里望着他们,南烟看着他总觉得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我,我只是闲的,一个小小的帮手而已。大可不必管我,你们继续。”南烟听到这句话不禁在心里咒骂他是个混球,居然还只是看戏的。
阿耶拓也不理他,继续说道:“嗯,怎么说呢,我们确实是一个人,洛桑是那个傻乎乎的二愣子吧,总是围着那个女人转,但是呢我不一样,我是要做大事的。于是就利用了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说真的那女人也是傻,居然看不出来我不是他。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演技太好了。”他依旧在笑,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她见到我的时候,那不可置信的表情绝对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满脸横肉的人就是阿耶拓。”
“你当真是无情。”
“我本就是没有情的,我从一出生下来就没有那些东西,可能以前还有,但是早就被时间吞噬了,那个忆心里面装的魂魄就是我的那些情,不过现在也被吞了吧。”阿耶拓一步步地走进南烟,手中还拿着一把长剑,“涉族部落有一种寄离咒,你可能知道,毕竟你好像不是平常人,将炼化的魂魄放进刚出生的婴儿体内,再将那些常人有的情爱怜悯之情剥离体内。不过最后失败了,所以导致了共用一个身体的情况,于是就变成你们所看到的这样了。”
“但是你为什么死不了?”南烟看着他手中的长剑,不自觉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想到这剑上都是死魂的气息啊。“因为,从将那些魂魄放进我身体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人呢。”说着阿耶拓便要向南烟刺过去,南烟见状便向后面躲闪开来,同时手中也多了一把剑鞘,阿耶拓看着南烟手中拿的剑鞘,不由觉得好笑,“难不成,你就用这个?”“这个够了,和你正好很配,你是剑我是鞘,简直天作之合不是吗?”阿耶拓的笑容更加深了,瞬间就到了南烟的身边,剑就抵在南烟的胸口,不过被南烟的剑鞘挡着了。“我对用剑插男的没有兴趣。”南烟冷笑一声,右手用力向他打去,不过对阿耶拓并没有用,只是将他逼退了几步。“真巧,我也是。我还是喜欢软软的女人。”南烟将鞘放在胸前对阿耶拓叫到。
“我说你们要打就认真打,不要罗里吧嗦的,我听着怪烦的。”临山干脆找了一块空地,将法器当椅子坐在那里看。
南烟转头看了他一眼更加奇怪了,一个孤魂居然还有法器。容不得他多想,阿耶拓右手拿剑左手拿着长鞭便向南烟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