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苦涩
月色注视前方，不紧不慢的越过他。
天行跟在后面叫道：“月妹妹，等等我。”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她去了，只留下天心和司马游二人还在原地。
“天心，这个月色也太过目中无人了吧？你们怎么还能跟她相处得下去？”司马气愤的说道，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无视的这么彻底。就算他脾气再好，再有君子风度，也受不了她那爱理不理的嚣张样。
“我也觉得奇怪，昨天之前，她虽然很高傲，可也挺热情洋溢的，并不难相处啊！”
“这还叫热情洋溢？朕看她根本就是冷感！对人不冷不热，做事不紧不慢，说话不愠不火，就连脸上的微笑都毫无感情，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他本不是背后说是非的人，可现在不说出来他心里实在不痛快。
“游哥哥，既然你也觉得她是性格使然，并不是针对你一个人，你就别生她气了。而且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当她不愿意说话时，你千万不要强迫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刚刚那一刹那，我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杀气。你要是再继续问下去，她可能会直接跟你动手。她是个十分危险的人！”天心下了评论。她突然有种感觉，月色是个不需要理由就可以杀人的人。
“不是吧！朕有这么惹人厌吗？才第一次见就对朕动了杀意？”司马游十分惊讶，他可看不出月色从始至终脸上有什么变化或杀意，可他也相信天心的直觉。
“这无关讨厌与否，纯粹是因为你惹她烦了。”
“就因为朕多问了几个问题，她就要杀了朕？先别说朕是九五之尊，生死关系着天下安危，就算是个平民百姓，她也不能这么轻贱人命啊！”司马游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会有这种人。不为钱、不为名、不为利、不为仇，只是为了一时的烦躁，就不考虑后果的动手杀人。她是杀人魔吗？
“可她却是圆月弯刀的主人！你也知道四百年前，你那拥有圆月弯刀的祖先的预言吧？”天心叹口气，不管月色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都必须暗中给予她帮助，这是天龙国和鹰谷的使命。
“预言？”司马游眼神瞬间暗淡了。
四百年前，当时的太子司马枫在十五岁那年得到了圆月弯刀，可他并没有公诸于世。因为他知道，圆月弯刀一出，天下势必峰烟四起，动荡不安。为了天下的安定，他选择了封刀。在他离世之前，他告诉鹰谷的传人和太子，能够再次召唤出圆月弯刀的人，便是能真正令天下归一的天定之人。那人出现之时，他们必须要明里暗里的帮助他。
可等了四百多年，那个所谓的天定之人一直都没有出现，而他们等待、帮助天定之人的使命却一代代相传了下来。如今，他们总算等到了圆月弯发的现世和帝王星的出现，可却没想到那所谓的天定之人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冷血无情、目中无人、任性妄为、又视人命如草芥的女人！
“真的要帮她吗？”司马游十分犹豫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想先观察观察，如果她真的只是个冷血嗜杀的人，就算是违背祖先的使命，我也会亲自动手杀了她。让天下保持这种四分五裂的局面，也好过让它掌握在一个嗜杀如命的人手里。”天心那总是温柔含笑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师兄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要是月色真的那般无药可救，他也支持天心的决定，可他担心龙天心。据他刚才的观察，师兄的眼睛从看到她那一刻起，就从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他似乎对她动了情。
“这也是我现在最担心的！大哥已经爱上她了！虽然他没说，可我知道他已经决定帮她。如果真的要杀月色，大哥那一关恐怕不容易过。”月色叹口气，要是她真的动手杀了月色，大哥一定会和她反目成仇吧！
“月色一定长得美若天仙吧！”除了这个理由外，他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理由会让一个男人这么快沦陷。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只是没想到连天行都抵抗不了。
天心摇摇头，说道：“她五官极为普通，是那种见过就会忘的人。除了她那满头白发和那没有丝毫情绪的眼睛，从她身上找不到一丝特别之处。而且，她的脸被人狠心的刻了字，毁了容。”
她至今仍不明白，大哥究竟喜欢月色哪一点？长得不美、心地不善良、性格也不讨人喜，她这有若天人般的哥哥怎会对她一见钟情？
“既然天行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爱上她，那她身上也许会有我们还没发现的优点和魅力！希望她真值得我们等待这么多年吧！”司马还是对月色抱持着一些希望，毕竟他们等了四百年，没道理等来的是一个杀人魔女啊！
“但愿如此吧！”她也不想杀月色，甚至她是有些同情她的遭遇，可月色的存在已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着整个天下的安危，她又岂能对她一人心软，而陷天下人于危险中。
“你不是那个月妹妹对吗？”
回到房间，她刚替自己倒了杯茶，送入嘴里品尝时，随她而来的龙天行突然冒出这句话。
她看了他一眼，就继续不紧不慢的慢慢的品尝着她的茶，仿佛他那句让人震惊无比的问题，只是一句闲话家常，丝毫不能引起她的任何情绪。
龙天行也不着急得到答案，他坐下来，眼带笑意的看着她吞下茶时，眼里那不易察觉的满足。
月色放下茶杯，双手托腮的靠在桌上，眼睛也不闪不避的看着他。他眼里的确定，让她笑道：“你怎么敢做出这样的猜测？”
“感觉吧！那个月妹妹即使装得再冷傲，也无法遮住她性格里的热血阳光。而你，笑得再灿烂，也无法隐藏你那对世间一切都不屑一顾的冷漠，你们的差别太大。很容易让人怀疑是否有两个月色。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别人对你的怀疑？你才是真正的月色对吗？”龙天行试探的问道。
“她也能召唤出圆月弯刀，更有统一天下的野心和能力，甚至她是真正的为了天下百姓，你又何必在乎谁是真正的月色呢？”月色轻声叹息道，她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本性，也没有刻意表现出两人的不同，她知道这会让他们起疑，可却没有料到龙天行会如此肯定的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猜测。
“你错了，即使她拥有和你一样的外貌和能力，可真正的月色只能有一个，能统一天下的也只会是圆月弯刀真正的主人！”龙天行一向玩世不恭的眼里此时却无比认真。
“那你就祈祷我们两个之间会消失的是我吧！毕竟只有她才有统一天下、让百姓真正安居乐业的善心！”月色的口气充满讥讽。
“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统一天下的野心？”龙天心疑惑的问道。
难道是他搞错了吗？眼前的月色并不是真正的月色？还是说天命之人并不是指月色？
“我像是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人吗？”月色冷笑，眼里的嘲讽更深。
“何解？”龙天心更迷惑了。
“背负满身的杀戮和罪恶，只是为了那些与我不相干的愚昧百姓过上好生活，我还没那么伟大！”天下人从来没有对她好过，她又为什么要为了他们做出牺牲呢？
“可是帝王星已现、圆月弯刀已出，天命之人如果不出现，那这个世界将会进入无止境的战争中！”天行听懂了月色话里的意思，可却不赞成她的逃避，战争会将因她而起，就必须由她来拉下序幕。
“那又与我何干？”月色冷漠的问道。
她本就想毁了这个世界，现在不需要她动手，这个世界都会陷入水深入火热之中，她高兴都来不及，又岂会出面制止战争。
“真的与你无关吗？当战争漫延时，擎轩、陆无双、无情，甚至是君子门，他们能置身世外吗？还是说你连他们也不在乎呢？”打蛇打七寸，据他得到的情报，月色对他们可是非比寻常的在乎啊！
“以他们的能力，只会让他们在这个峰烟四起的时代名留千史。我又何须为他们担心？”月色根本不为所动。
“他们是可能在战争中崭露头角，可谁能保证他们的生命能在战争中得到保证？当各国的战争一旦响起，身为一方之主的他们首当其冲，最后得天下的只有一人，你又能保证他们不互相残杀吗？你不在乎天下人的安乐，可他们在乎。为了他们，你真的能置身世外吗？还是说连他们都不能成为你守护这个天下的理由？你根本就不在乎失去他们？”龙天行口气显得漫不经心，他就不信她还能沉得住气，总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月色拍桌而起，一向淡然无感的眼里闪着火焰，可声音却极其冰冷，“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他们，又何来失去之说？擎轩不是我的，无双不是我的，无情也不是我的，君子门更与我无关，天下间从来都没有属于我的东西，我一直都只是一个人而已！
“就算我想要守护他们，可他们从来就不稀罕我的守护！更何况，这一次如果我顺应了天命，走上争战天下之路，那么我势必也要灭了擎天国和无双城。如果真是这样，我到底是在守护他们还是毁灭他们，我都不敢肯定！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作多情的折腾自己？”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会生死相搏，那也是他们各自的选择，她没有资格阻止。
“当擎轩和无双只能存活一个的时候，你当真能做到你所说的冷眼旁观吗？”看着她的眼睛存在着一丝伤感，他继续说道：“要想让他们两个共存，你就必须在他们争斗之前，就先拉他们下马。只有一时对他们狠下心来，你才能够真正的保护到他们两个。”
月色低垂着眼，沉默了。龙天行所说的，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就算她不奢望他们爱她，也不希望他们恨她啊！擎轩和无双都是那么骄傲的人，要是真的败在入不了他们眼里的她手里，那对他们是多大的打击啊！
为什么上天就是不让她过些安逸的生活？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当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啊！
人人都想当这个天下的主人，但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得到了这个天下，他们将会失去什么？
她看得清楚，所以她宁愿当个影子、当个杀手，也不想当这天下的主人！可她终究还是斗不过天命！不管她再怎么挣扎，她最后还是会走上那条孤独又血腥的路。在这条路上，她必须舍弃自己所有的情绪和感情，承受着一将功臣万骨枯的罪恶，背负着让百姓安居乐业的使命。
她不想走上这条路，可上天却只留下这条路给她走。也许这就是她满身杀戮的报应吧！让她在孤独和黑暗中再也走不出来。
她不由得露出个嘲讽的笑容，其实她无所谓的，因为她从来就没有从黑暗和孤独中走出过，就连梦里都不曾！
“龙天行，你真的决定好了要帮我吗？”
月色的声音听来十分缥缈，可龙天行知道她已经下了决定了。他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认真的说道：“月妹妹，我会帮你的！你不会再孤独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月色抽出手，没有回应他的话。因为她觉得他这话是对另一个骄纵善良的月色说的，她无权回应他的话。
天行也不生气，只是笑着看着她，从今以后，他将会成为她最信任的人！
百花争艳，蝴蝶飞舞，即使身处在这样的美景中，他的存在还是无法让人突略。挺拔修长的身躯上永远都是一身白衣，俊美得有如天神的脸上也始终面无表情。眼睛直直的看着那群在花间飞舞的蝴蝶，没有人能看得出他此刻正在想什么。
无情不得不承认，跟这样的男人相处久了，除非心有所属，不然想不爱上他都是非常困难的。
“有事吗？”擎轩收回心神，看着在那看了他很久却没有说话的无情。
“你不担心吗？”无情不答反问道。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擎轩却清楚的知道无情问的是什么。他又看向那群蝴蝶。
在无情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淡淡的说道：“担心有用吗？朕现在身为擎天国的皇上，是不可能亲自去天龙国找她的。除了相信她会回来，朕不知道朕还可以为她做什么？”
“我查了那带月色去天龙国的男女，他们是一对兄妹。男的叫龙天行，女的叫水天心。龙天行不但是医术无双的莲花公子，他还是天龙国最神秘的鹰谷的谷主。我听说鹰谷的每个人都有绝世之才和倾国之貌，他们跟天龙国的王室也走得特别近。龙天行更是其中之最，就连天龙国的皇上司马游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这是她这几天查到的，她觉得他会想知道的。
“你是想提醒我，我有个多强大的情敌吗？”擎轩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内心的担忧却更重了。
刚刚他派出的人告诉他，龙天行是俊美无比、医术独步天下的莲花公子，这就已经让他够忧心的了。想不到龙天行竟然还是鹰谷的谷主。天龙国之所以会成为最强大的国家，有一半是因为鹰谷，天下没有人敢怀疑鹰谷人的才智。
如今月色和龙天行朝夕相处，龙天行又刻意对她示好，她真的能够无动于衷吗？
“如果她还是以前的月色，我不认为龙天行会成为你的情敌，可现在，我也不敢肯定，毕竟我们都不了解现在这个月色是什么样的人。”无情叹息道。
“也许这就是老天对朕以前不珍惜她的报应吧？”擎轩眼里充满痛苦。
如果不是他伤她太深的话，她又岂会选择沉睡，让另一个月色有机会趁虚而入。
“你不是不珍惜她，你只是被她脸上的笑容给骗了。以为她不哭不闹，就代表她很坚强，什么样的打击和伤害都能够承受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