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之地？这是为何？”
“夫人您闻这个香气，可觉有何异样吗？”
初月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只是觉得浑身上下都舒畅了。”
这老先生倒是胆子很大，转头就问萧奕:“您呢？”
萧奕点点头，表示和初月同感。
“这就对了，这凝红坊的胭脂就是这样，先是使人浑身舒畅，时间久了就会着迷，还会情不自禁去靠近它呢。”
初月不信：“当真有这么神奇？”
“自然是有，故而烟柳姑娘们最喜使用此地的胭脂，据说可迷惑人心呢。”
“那当地人为何对这凝红坊避之不及？”
老先生神神秘秘地拄着拐咳嗽了两声，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说。
初月意会，从怀中摸出些碎银塞到老先生手中。
“还有何事？”
算命先生掂掂银子，笑逐颜开道：“一看二位就不是平常人，是官家人吧？”
“说重点。”萧奕打断他。
“是是是，重点就是，别说老夫我没劝过你们，这坊中必定有古怪，我们这地方的歌姬舞女青楼姑娘和那些风流鬼，可没有一个活得过……”老先生顿了顿，咂摸了下嘴，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岁。”
“此话当真？”
萧奕也觉事态严重，眯了眯眼，却仍是只言未发。
老先生将拐在地上打了打，颤颤巍巍地转过了身准备离开：“当真当真，二位好自为之吧。”
“等下。”初月觉得哪里不对，“那你怎么不怕？”
“嘿嘿，老夫一把年纪，还怕死么，再说……”老先生捻着碎银，“夫人很大方啊。二位保重吧。”
说完就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走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还在念叨着什么。
“官人莫道人生无常，可叹人不为事，事与愿违!”
萧奕目送老先生离去，转头看了看初月。只见初月右手攥着裙摆，双眼直直地看着“凝红坊”三个大字，略微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萧奕见她这幅样子有点好玩，遂问道：“进去看看？”
“啊？还进去啊？”初月着实有些害怕，“那老先生不是说，不是说……”
“说什么？”
初月顿了顿说：“说此处有鬼怪作祟么？”
“他何时说了？”萧奕失笑。
“他说此处必有蹊跷。”初月肯定道。
“有蹊跷就是鬼怪作祟啊？”
初月有些急了：“那大人您说，为何那些人都活不过三十岁？”
“我如何知道。”
“对啊，这没办法解释啊。所以啊大人，我觉得咱们还是……”初月说着就向后退了两步。
“怎么，身为捕快，还想往后退？”萧奕斜睨了初月一眼，“那文捕快自便吧。”说完抖了抖袖子就向楼里走去。
“哎呀大人，大人您。”初月气得跺脚，“您怎么不听劝呢。”
向四周望了望，此时大街上空无一人，初月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思考良久，突然下定决心似的一闭眼一咬牙，追着萧大人的背影就去了。
“哎呦！”
初月跑的太急，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萧奕已经停住了脚步，额头磕在了萧奕的肩头。
“哟……来了两位贵人，快请进快请进。”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扭着腰走到了二人面前，娇媚万分地说，“您二位需要点什么啊？”
萧奕不慌不忙，把在楼外对算命先生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二位千里而来，那可真是我们凝红坊的荣幸。”女人笑着说，“那小女子可不能让二位失望了。”
初月揉着额头被撞到的地方，这才得空打量周围的情景。
这是一个圆柱形的楼，他们此刻处于一个天井之中，四面有竹筒一样的房屋，环绕于天井四周。天井上空是封住的，唯留几个小孔不规则地分布在房顶上，撒下些细碎的光。中间那个孔似乎是稍大些，初月眯起眼睛，仔细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楼内没有设窗子，只是靠着几盏光线幽微的烛火跳动着，还不如楼顶撒下的阳光明亮。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烟尘，有意识似的腾空而起，直冲着屋顶最中间的小孔去了。
因着光线昏暗，眼前这个女人有意似无意地站在阴影中，半边脸都在阴暗里，看不清容貌也辨不出年龄，单从她的身形与柔媚的声音，估摸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
初月心里犯着嘀咕，倒是忘记了此地气氛有些阴森恐怖，没有露出半点害怕的情绪。
奇怪的女人抬了抬下巴，右手持着一把团扇，优雅地扇了一下，对初月的表现也是有些意外，微诧过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女人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初月：“小姑娘，你，是他夫人？”
“啊，啊，是，对，我是。”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话，初月有些慌乱，扫了眼萧大人的脸色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不像呢……”女人微微探身，轻轻嗅了嗅初月身上的味道，“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嫁人了倒是可惜。”
萧奕不屑的抬了抬眼皮，这个动作被女人看在眼里，好似觉得愈发有趣了。
“你说什么？”初月并没有听懂女人的意思。
“我说你啊，”女人伸出团扇轻轻在初月肩头点了点，初月顿觉香气直冲灵台，“没有女人味。”
初月失控地大喊了一声，这般激烈的反应竟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你说什么！”
女人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转过身又扭着腰肢走到了柜台前。
“说你没有女人味啊，”见初月急了，女人伸出食指在初月唇边轻轻一点，咯咯笑道，“你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就不会来我凝红坊了。”
萧奕看向初月，眨了眨眼，初月点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后道。
“好吧，那你倒是说说，我来你凝红坊是为何？”
“自是……”女人突然抬头嫣然一笑，这个动作使她整张脸都暴露在萧奕和初月的视线下。
初月惊讶地发现，女人有精致如画的脸庞，更令人惊奇的是她一笑起来眼角和嘴旁竟然有深深的皱纹。
初月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次有些恐惧地看着女人。
那女人却是笑得更开心了，双手拄在柜台上，在初月耳畔说了几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