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还没有“傻白甜”这个词的时候,陆以砚就经常说白甜傻。
这一点白甜是相当不服气的,但是却不服不行。
“这道题你已经错过一次了,为什么还会再错?你脑子里面除了我是不是什么都装不下了?”陆以砚拿着白甜的理综试卷,瞄了一眼后把卷子卷成了一个空心筒,摆足了架势往白甜头上敲,然而真正落下来,却只是小小的力道。
白甜尴尬地闹了个大红脸,使劲儿地瞪了一眼,不接陆以砚的调侃,认真地为自己辩驳:“怎么会错!上次老师明明讲过,确定基因型最简单的方法是自交!我写对了呀!明明是老师批错了!”
陆以砚闻言勾唇一笑,把试卷展开,放到白甜课桌上,在题面上点了点:“你是不是傻?上次题目是给了你一把豌豆种子,当然是自交确定基因型最简便。但是白小甜,这次给你的是一窝兔子,有什么想法你冲我来,你不要为难它们。”
白甜:“……”
他说得好有道理,根本无法反驳啊。
整个高中时代,白甜都是在陆以砚这样压迫打击下苟延残喘的。要说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三年下来,她从中等成绩一路爬到陆以砚下面一点点,在高考时还能冲击一下陆以砚理想院校的隔壁,都得归功于陆以砚的严厉管教。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志愿单还是陆以砚亲手涂的卡,但是隔壁学校却已经没有他的影子了。
陆以砚的粉丝们都以他的学历为傲,毕业于麻省理工的建筑系,这在娱乐圈里简直是学神一般的存在。
但是在白甜眼里,却有好几年都想不通,为什么前一天还陪自己吃晚饭看电影种过花的人,第二天就人间蒸发了呢?
直到那张化成灰也不会认错的脸出现在奥斯卡颁奖礼上时,白甜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来那个人一直是那样的耀眼夺目,从前是在她的心里,现在是全世界。
剧组里有记者来探班,当然大部分都是冲着陆以砚来的。以往在国外,陆以砚的格调太高,很少有关于隐私的问题被扒。但是国内的娱记非常清楚大众们爱看什么,好奇什么,所以采访时的话题简直像是脱了轨的火车,根本刹不住。
当有人问到陆以砚的情感生活时,白甜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跟原本的敲定的采访流程不一样啊!
然而还没等到白甜出面阻止,就听到陆以砚从容淡定地开了口:“有稳定交往的女朋友,我很爱她,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发展,有好消息会和大家分享。”
简直晴天霹雳!
白甜感觉头发丝儿都被雷劈了,强压下心底里那股不知名的酸涩,刨除私人原因不谈,就单说陆以砚如今的发展,“高冷禁欲王老五”的设定要比“回归家庭五好煮夫”好上太多。今天这采访一放出去,陆以砚的女友粉们不说脱粉吧,搞不好都得粉转黑啊……
她真想揪着陆以砚的头发晃一晃,里面是不是装了一片大海!
白甜想直接晕过去算了,然而陆以砚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又是一个惊雷兜头劈过来。
“嗯,是初恋,我十六岁开始喜欢她,这辈子认定她一个了。”
十六岁。
白甜忽然有一种落泪的冲动。陆以砚你个大骗子,十六岁的时候你还是我同桌呢,哪里来的以结婚为前提的稳定交往的女朋友?
终于熬到采访结束,眼看着记者们一个一个像怀揣着巨大宝藏一样离开,争分夺秒地想比竞争对手早一秒发稿,白甜却还是呆呆地坐在后面的位置,一动不动。
直到陆以砚走过来,熟练地抬手往白甜头上敲去,她这才恍然回神,及时避开他的触碰。
陆以砚的脸色沉了沉,手上落了空,没有那种真实又让人心安的触感,一时间他竟有些无法否认的失落。
“不要躲开我,白小甜。”
他声音是那样近,那样温柔,可白甜却觉得心里还像是扎满了刀子似的。
“陆以砚,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她有气无力地开口,她好累,累到一个字都不想说。
可是有些话,如果不说清楚,她怕自己会做错事。
“误会?”陆以砚眉梢微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低下头,他就看着她柔软粉红的耳垂,看着她头顶叛逆的发旋。
“你有稳定交往的女朋友,我也有我的新生活,我们早已经分手了。希望你对你的助理保持礼貌的距离。”
“分手?”陆以砚抬手扣住她精巧的下颚,迫得她不得不抬头和他正面对视,“我们有说过分手吗?”
温润如玉的男人忽然霸气全开,简直有种流氓的既视感。然而白甜却无法拒绝他专注的凝视,他眼里满满都是自己的倒影。白甜看得到,他眼里那个姑娘红了眼眶,却是满脸的口不对心。
他忽然低头,重重地吻下来。
唇舌纠缠之间,似乎是有人掉了泪,温热的泪水有点咸。良久之后,他终于放开她,在她耳边沉声开口:“白小甜,不要躲开我,永远不要躲开我。”
他稳定交往的对象,从来就只有她一个。从十六岁到二十八岁,他的生命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又白又甜的小傻瓜而已。
那一年,父亲搭乘的航班失事,本就年事已高的祖父忽然病转沉重,陆氏内部又在当时爆发内乱,陆以砚便被母亲匆忙带到国外,连一句道别都没有来得及和白甜讲。
祖父为了守住陆氏产业,将陆以砚强行留在身边继承自己的衣钵。他也在祖父的病床前立过誓,会把他的心血延续下去——作为陆家的长房长孙,他终归有他不能舍弃的责任。
然而最开始那几年,陆以砚不知道遭受过多少次竞争对手们的明枪暗箭。人人都当他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谁都想要推翻他。他艰难地在陆氏站稳脚跟,然而即便已经稳住大局后,他也不敢轻易再回国,甚至不敢轻易去关注她的消息。
陆以砚也会心虚,也会怕,怕白小甜会不会对他失望之极,也怕她会不会干脆地忘了他。更怕,那些不择手段的对手们,会把她当作他的软肋牵连进来。
所以他只能选择这样一种方式,生活在白甜的世界里,让她时时刻刻都能看到自己,哪怕只是路边的广告牌,也好过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直到如今,他已经将陆氏里里外外清洗个干净,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他才敢回到她身边来。
十年前,体育课上,男生们在打篮球,白甜在球场边帮陆以砚抱着衣服拿着水。良久后终于散场,陆以砚走到白甜面前,直接坐在了她的身边。
白甜嚯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想走。这个男生简直有毒,绝对不能和他靠太近!
“喂,同学,你有东西掉地上了。”陆以砚出声叫住她。
白甜慌忙四顾:“啊??”
陆以砚唇角一勾,然后悠然朝她伸出手,“你男朋友掉地上了,不捡一下吗?”
……
十年后,白甜看着拿着戒指半跪在自己面前这个男人,忍不住想给十年前的自己一耳光清醒清醒,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白小甜,你老公掉地上了,不捡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