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伤好回归,屁股还没坐热,就听有人说曲安然又来了,我脊梁骨的汗毛忽然瞬间都站起来排队。据说她原本有个友情客串的角,不过因为江默沉拍飞戏的缘故,我也不知道她客串的是什么角色。
她之前拿了影后,一时间热度很高,走到哪儿都备受关注。她前脚刚进组,后面就跟了一串娱记。
江默沉看到扭着腰朝他走来的曲安然,只说了一句:“你怎么又来了?”
非常不巧的是,他说这话时我就在旁边,这多尴尬啊……我小心肝儿直颤,往门外挪。
谢昀凉可是跟我说过的:“你别看曲安然脾气那么臭还那么红,她后台硬着呢,而且跟咱们江导,还是那个……”
至于他说的“那个”到底是哪个,我这单线程的脑袋也听明白了。
不过我比较奇怪的是,就算是小情侣吵架吧,以江默沉的敬业程度也不至于对她这个态度,她不是还有个角呢吗?
结果曲安然倒是丝毫没有被嫌弃的羞恼,也没有要发脾气的迹象,反而是娇滴滴地说了句:“人家是来探你的班嘛!”
我胃里一阵翻腾。有人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我不相信爱情,所以也不相信这句话。但是今天曲安然让我开始相信爱情。在江默沉面前的曲安然,哪还有当初那个一脚就踢翻道具梯子的架势。
我偷偷觑了一眼江默沉,想想他有这么个反复无常的女朋友,也是挺不容易的。说不定哪天曲安然模式切换失败,再劈头盖脸骂他一通,他那傲娇的自尊心……受得了么吗?
结果却正好撞上江默沉看向我的目光。我小心肝儿颤悠得更厉害了,你女朋友跟你撒娇,你看我干什么呀。
他目光沉沉,漆黑的眸子里不知道酝酿着什么坏水儿。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大步想逃,然而还是晚了。
他长臂一伸,我就被拽到了他怀里。紧接着迎面而来的是他平时问候泡面叉子的嘴唇……
我脑子嗡的一下,唇间一片温软,好在没有我想象中的老坛酸菜或者红烧牛肉的味道,反而弥漫着淡淡的薄荷的清凉,我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他似乎忘了我身上的一身男装,只听他在我头上说:“我爱的人是她,你可以从此消失在我眼前了。”
曲安然轰轰烈烈地走了,正如她轰轰烈烈地来,挥一挥衣袖,带走了一串儿跟着她飙眼泪的娱记。
于是乎,江默沉潜了新剧男一号的新闻就这么传开了。我忍不住泪飞,六月飞雪啊,我怎么比窦娥还冤呢!
老子怎么着也是甄家一枝花啊!虽说不是美如天仙,好歹也是个小家碧玉的清秀佳人,凭什么被导演潜还是以男人的身份被潜啊!
当天晚上,乌云罩顶的隔壁大叔似乎终于良心发现,第一次舍弃了他家那箱泡面,破天荒地叫了两份外卖来安慰我。
我没有像偶像剧女主角那样质问他为什么要亲我,是不是喜欢我这种白痴问题,反正像我这种长年在男人堆里打滚过来的人,就算他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我说大叔啊,为什么要让我演男人?”我更想知道的是这个问题啊,他难道看出我骨子里的男子汉气概了吗?
可是,他把鱼香肉丝炒饭的盒子丢到我家垃圾桶,又拍拍屁股走人了。
对不住,我穿女装也是风姿绰约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江默沉的苦心。
服装师把一件青花旗袍送到化妆间时,我吓了一跳。结果江默沉跟进来说:“换上它。”然后给了我这场戏的剧本。
慕重光身边的助手谢安,竟然是潜伏在他身边的情报人员,时刻准备着把慕家的消息传递出去,最终目的是要把慕家连根捣毁。
故事进行到这里,就到了双方摊牌的时候。二十年前,慕太太诞下一对双生子女,长子名为重光,幼女名为葳蕤。然而好景不长,重光被仇家掳走,再没能救回来。于是小葳蕤便扯下头上珠饰,剪去长发,成为了她的孪生哥哥慕重光。
江默沉所说的慕重光的苍白而坚毅,直到这一幕戏我才真正的理解。她是一介女儿身,却担负着寻常男子也未必承受得起的家族重任。不论慕重光此人是善是恶,是黑是白,这个角色本身的闪光点都是不可磨灭的。
而江默沉之前不肯回答我的问题,如今我也终于找到了答案。他不希望我知道慕重光本身是女儿身,就是希望我能打心底里相信自己要饰演的是一个男人。只有这样,他所说的坚毅才能更好地诠释出来。
我换上那身素雅如清溪的旗袍,坐在梳妆镜前,化妆师艰难地合上了吃惊得差点儿摔地上的下巴,开始给我化妆。
走出化妆间的时候,我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全剧组只有江默沉知道我是个女人,他们看着穿女装的我,竟然以为我是个人妖!
谢昀凉眼神戏谑地朝我走过来:“一条哥啊,你这化得得也太像了吧?从前只觉得你长得清爽帅气,今天才发现你扮女人这么妩媚妖娆,风华绝代啊!”
说罢,还伸出手朝我胸上戳戳:“这是垫的什么?挺软的……”他没说完的话随着过肩摔一同陨落。
“往哪儿摸呢,老子也是你能占便宜的?”我搓了搓鼻子,被惹毛了的我就是这样的嘛。
只是我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幕的玄幻感。一个穿着旗袍的妖娆女子,嘴里大喊着“老子××××”地表演了个过肩摔……瞬间有种芭蕾舞女变身抠脚大汉的即视感啊!有木有?
在场的人,都已经被我雷得外焦里嫩酥软可口了。最终还是江默沉力挽狂澜地喊了声“开工”,大家才从凌乱的风中缓过神来。
这场戏谢昀凉被我悲怒交加之下一脚踢进了水池里,虽然这个动作很不淑女很不符合我身上这身打装扮的形象,但是对于慕重光当时的心情来说……还是很合理的。
不过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发挥得不好,江默沉硬生生地把我踹谢昀凉入水的部分NG了三十多次,等拍完这组镜头都已经天黑了。
结果收工之后的江默沉只是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混小子哪儿都敢摸啊。”
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英明神武的“一条哥”的名誉啊,江默沉你来赔给我!
跟大叔出去见见世面
谢昀凉在水池里泡太久,当晚就发烧进了医院。于是拜他所赐,我第二天休假在家,不用去片场。
“砰砰、砰砰砰——”隔壁大叔的敲门声很有节奏,辨识度极高。我赶忙跑去开门,就看到他一身黑色西装,还人模狗样地打了个宝蓝色条纹领结,浑身上下散发着高岭之花的气息。
“哎哟喂,帅大叔您这身儿可闪瞎我24K钛合金狗眼了!”我夸张地揉揉眼睛。
都说人靠衣装,这话果真不假,现在我很难把眼前这个高冷酷炫盘靓亮条顺的男人和当初那个身上挂着泡面渣还抖一下就掉灰的邋遢大叔联系起来。
“换衣服,跟我去个地方。”高岭之花甩了甩头,我一下子笑喷,侧身让他进门,我就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我心想,反正不用进组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跟大叔出去见见世面也不错。
大叔说让我穿正式一点。我翻了翻衣柜,找出一件白衬衫和军绿色的风衣,看他那一身儿,我总不好意思穿着晨跑的运动衫走在他旁边吧。
不过我出去的时候还是被他嫌弃了。
“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剿匪么吗?”江默沉苦恼地揉了揉鼻梁骨,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我立马就不乐意了,明明是你巴巴儿地来找我跟你出去的,居然还敢嫌弃我穿什么。再说了,他怎么敢这么不尊重我的品位和审美?难道他不知道本大爷一个根手指头就能戳死他吗?
“算了,出去再说。”还没等我说什么,他就拽着我出了门。
我以为他屈服在我们俩武力值的悬殊差距之下,结果他只是开车到了一家会所,把我丢给了一个穿着夸张又诡异的设计师。
我想要拒绝的话在江默沉的冷脸之下完全说不出口,只能像案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不过等我被改头换面再站在镜子前的时候,我不得不感叹这世道真玄幻啊。
不是我自恋,我看我现在比那个曲安然好看多了。然后我就恶趣味地想,说不定那个曲安然卸了妆还不如我呢。
“大叔啊,完蛋了,我好像爱上我自己了!”我回头看他,提着水绿色的礼服裙摆。然后我就看到了他眼中有类似于惊艳的光芒,随着我那句话的出口默默地破碎了。
江默沉抿着唇,僵硬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我有些得意,想本大爷也有翻身变女人的一天。我低头看看着身上这条漂亮的裙子,忽然明白了我家母上大人的一片苦心。
我以前总是在她的逼迫下去做我不愿意的事,所以我打心底里我就排斥自己变成那副样子。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看着镜子里穿裙子的自己,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我看着车窗上江默沉的倒影,回想起我自从离家出走之后所发生的这些传奇经历,似乎从他顶着蜂窝头、穿着大裤衩敲开我家门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7.我带你来保护我安全
到了目的地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不满意我之前的打扮。我看着那些盛装出席不断进场的人,都是一些经常在财经版出现的社会名流,身边都带着经常出现在娱乐版的女伴。
“喂,干吗带我来这里啊?”进门的时候他要我挽着他的胳膊,正好给我了我方便,我亲昵地朝他手臂内侧拧了一下,不出意外地听到他“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很危险,我带你来保护我安全。”高岭之花突然切换到逗比模式,我差点在这么高大上的场合笑喷。
“这里我来过。”我赶忙转换话题,“不过我上次来这里,穿的是大堂经理的制服。”
这家酒店曾接待过一批外国政要,当时我带飞鹰连负责这里的安保。所以能在这家酒店举办这么大型的酒会,主办方的来头肯定也不小。
“爷爷生日,来给他祝寿。”他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抬手敲了下我脑门儿。
我揉揉额头,不高兴地回瞪回去,“那带我来干吗?”
“老人家年纪大了,整天念叨着要个孙媳妇。”他忽然不看我,语气飘忽,“至于你嘛,虽然口味不怎么样,但好在卖相还不错,我就勉为其难地拿你来凑数了。”
他眼珠子乱转,明显一副心虚的模样,分明就是在说谎!
不过他说我“口味不怎么样”,让我不免想起了那天那个乌龙般的吻,他,是薄荷味的,印象中还不错哦……不过所有的绮念在我看到人群中那张熟悉的脸之后,就都烟消云散了。
江默沉跟人寒暄时,甄璟把落单的我拉到了走廊尽头。
“小妹,你怎么跟江家的人搞到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