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的伤痛来不及愈合,就有新的伤口。
唯一办法就是忍住痛,一直向前,别回头……
这院子是祁子衿待这么多年的地方,没想到有一天这片土地会沾满鲜血。
她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目光涣散。戴着面具的朝暮抱着剑,依靠在柱子上望着坐在地上的子衿。
次日的阳光依旧明媚,推门而的送菜大爷被吓得不轻。
消息快速在久安城内传开,江湖上也引起不小的轰动。
路人甲:“你听说了没?醉笙阁阁主府上被灭门啦!”
路人乙:“不会吧,俺昨个儿还去醉笙阁喝酒来着呢!”
络腮胡大汉听着这些人说的话眉头紧锁。
醉笙阁阁主没了,怕是以后我们这些江湖中人,落脚的地方又少了一个。
这时两人马从路中奔过,强行将群众驱散开来,这气势一看便知是大理寺前去办案的队伍。
官兵纷纷将醉笙阁至后院团团围住,为首的陈大人有模有样的双手叉腰。
“剩下的人跟本官进去。”
“是!”
祁子衿同朝暮看着冲进来的官兵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
“哟!衿姑娘咱们又见面了。”陈大人笑语嫣然,见她脸色十分难看,“抱歉,本官忘了出事的是你家呀。”
看这小丫头还有谁给她撑腰。
如今醉笙阁大势已去,三皇子又迎娶了夏大人的掌上明珠。
朝暮听了这话,手中的剑渐渐握紧,好像要随时出鞘一般。
他刚想上前却被祁子衿伸手拦住。
“小女子就不劳烦陈大人您了。”
一夜未眠的小脸显得苍白,眼珠布满血丝,衣冠整齐眼神有力的盯着陈大人。
“此等小人物确实不必麻烦于本官,但毕竟公事公办。”
陈大人不知从何处拿出纸笔,做出副要做记录什么的样子。
“把你们所见所闻如实相告便可。”
二人相视后,朝暮走上前去同陈大人说明情况。
张仵作上前查看后,摇摇头,“黑衣人皆是服毒身亡。”
“嗯……,也就是说,是他们杀人后,然后服毒身亡。”陈大人摸着胡子自顾自的看向张仵作,“此案并无可疑之处,撤退吧!”
还会等祁子衿开口,陈大人已经带着官兵屁颠屁颠地整齐离开。
走出院门,出乎意料的未再掉一滴眼泪。
从院门迈出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那个衿丫头,再也不会有人在她犯错之后再来替她收场。
她祁子衿从今往后又是孤身一人,只不过也不是从前那个弱小的孩童。
“把所有人都喊到院里来,通知完之后,你替我去城西棺材铺买一口上好棺材,下午送来,价钱都好说。”
她转头对朝暮吩咐,脸上苍白得毫无表情可言。
他看着子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着实心疼,“阿衿,别劳着身体。”
“不必担心,你先去忙吧!”
朝暮也不再多语,退下着手去办诸多事宜。
待众人陆续集中到院子里,更多人脸上是悲痛。
“想必各位都已得知,也不必再多说。
当初的青楼到如今酒楼,一步一步的艰辛各位都清楚,醉笙阁不会垮。”
话音落地,子衿朝着院内众人深深鞠了躬。
这一鞠,让院内那些个伙计都更铁了跟着这新主子的心。
“小姐这是什么话,俺们在醉笙阁谋生。
这都是本分事儿,感恩还来不急,怎么也不能让小姐给俺鞠躬啊!”
为首的阿虎连忙扶住她,此人正事当年跟在倾歌身旁的那位壮汉。
“各位今日都早些回去吧,歇息三日,待我处理完阿娘后事,醉笙阁再做开张打算。”
她看着站着的众人,竟有几分说不清的感动。
“小姐这是见外,俺陈老三也不是什么讲究人,虽说只做得一手菜。
但总归力气还是有的,小姐要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便是。”
醉笙阁一把手厨子严肃的开口。
“就是,小姐若有什么难处,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院内众人一阵附和,子衿往向众人,强压下心中悲伤。
“大家先回去歇整几日。若有何难处,定会像大家开口,有劳各位。”
众人这才应下,慢慢散去唯独留下阿虎。
“这些银子是阿娘这些年存下来的一部分,一会儿这些人的家属来领人,你替我分发给他们吧!”
她将小木箱塞入阿虎手中,转身离开。
宫内,衡帝收到倾歌过世的密报。
顿时,脸色大变的他待人全部退下后。
“没了!什么都没了!”
缓缓的瘫坐到地上,整个人都陷入了悲伤。
与此同时,三皇子弘梓陌得知后,第一反应便是想去看看她怎样了!
“梓陌哥哥,你就是要去哪?”
夏晴雪的出现,恰好拦住了他的去路。
“不去哪儿。”
他冷着脸,如今若是得罪贤妃,便是前功尽弃。
午后,重金购下的棺材送了来。
“姐,你定要坚强些!”徐文宝赶来抱抱她,见没任何表情便知,此事定不简单。
“嗯……”
她若有若无的点头,整个人虚弱的像芦苇般,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带走。
没有太奢华的葬礼,也没来太多宾客,只有一口棺材,喊了几个醉笙阁的伙计抬到城西。
那处土坟边上葬下,边上挨着的小土坟就是当年爷爷。
几个伙计下蹲,将棺椁缓缓放入洞里,再挖土掩埋。
一铲、两铲、三铲………一共挖了一百一十二铲,子衿一下一下数着。
她记得幼年时未曾亲送爷爷入土,后来姑姑告诉她,爷爷走时埋了一百三十三铲。
她也不记得为何,只知道当初姑姑和她说完,难受就消了大半,像是以后入了地府爷爷问起,她也能答复。
忽然子衿没来由的就笑了,姑姑,这一百一十二铲,可是我自己一铲一铲数出来的。
落日的余辉撒在土地上一片金黄,马车快速奔过来停下。
缓缓走下来一人,定睛看竟是乔装打扮的张公公。
“你们都先回去吧!”
瞬间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吩咐下。
众人:“是,小姐!”
众人扛着工具离开,徐文宝说什么也不愿走,最后被朝暮拎着走远了些。
见众人散去,张公公这才小心翼翼的扶车上人下马车。
那人身披黑色披风,宽大的帽子挡住大半张脸,举手投足间气质非凡。
男子走到墓碑前,蹲下身子抬手细致的抚去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