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女人都曾幻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戚苕涵也是如此,不过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会是一名温良敦厚,负有盛名,且还是救治了自己父亲的恩人。
二人成亲那天,是戚苕涵最幸福的瞬间,也是阮萧恩离开泊山后最开心的日子。
又过了不久,戚苕涵终于怀有身孕,这也令她和阮萧恩喜不自禁。
无奈好景不长,阴霾渐显。
某天,有一人悄然无息的来到药翳居,找到了阮萧恩,而这个人名叫,步全。
当年让阮萧恩在白坡村井中投放“寒血病”毒源,导致疫病蔓延,之后再以医者的身份用提前调制好的解药,治愈遭受疫病折磨的村民,从而在北武林获得名望,建立自己的门派势力,便是出自步全的主意。
或者说是步全背后的那个人,魁公义三郎。
“步兄,当年你留下一封书信后,便再无音讯,为何今日突然造访我药翳居?”
时隔多年后再次相见,阮萧恩越来越觉得这名“步兄”没有看上去那般简单。
当年他提出那个主意后,自己内心其实是想拒绝的,但最终却是鬼使神差之下,听从了步全的主意,等到事后才猛然醒觉自己的行为是何等十恶不赦。
也就是这个时候,步全忽然失踪了,而阮萧恩看着因自己的恶行而遭受疫病涂害的村民百姓,他选择了....将错就错。
步全没有回答阮萧恩的问题,“阮兄,虽然你这药翳居比起三教尚是差上许多,但在北武林也算上得了台面的门派,我想也是你还我这份恩情的时候了。”
“哼!恩情?你这话我可听不懂。”
“当年虽然是你散播的瘟疫,但这主意却是我提出来的吧,如今你想否认这件事吗?”
“步全,你也说了你只是个出主意的人,可是动手散播瘟疫的人是我,所以你我最多也就是合作关系,又谈何恩情?”阮萧恩冷声言道,“而且在你当初不告而别时,我跟你的合作关系便终止了,所以你若是现在想要找我来讨要好处,呵呵,可就有点让人发笑了。”
阮萧恩没有察觉到,当他亲口说出自己动手散播瘟疫时,步全虽然脸色如常,但眼中却掠过一抹得逞之色。
而在两人会面的秘屋之外,戚苕涵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心绪如涛翻腾,眼角流下了不可置信的泪水,自己的夫君竟然是疫病灾祸的元凶,救了自己父亲的恩人,竟然是残害了数百名无辜村民的魔鬼,内心受到打击的戚苕涵,顿觉腹部有些疼痛,于是单手扶墙,脚步轻缓的离开了秘屋。
“夫人?你怎么了?”跌跌撞撞走至半途,一名丫鬟看见了戚苕涵的异状,急忙问道。
“没事,只是忽然有点不舒服,没什么大碍,放心吧,阿梅。”
自从戚苕涵怀孕之后,阮萧恩对她的照顾比起之前可以说是更加的无微不至,但阮萧恩终究是药翳居的门主,有时候仍需分出一部分心思放在门派的诸多事务的处理上,所以他特地挑选了数名丫鬟,来照料戚苕涵平日的衣食住行,而眼前这名“阿梅”,便是当中最为机灵的丫鬟,也是戚苕涵最喜欢的一名。
“夫人,我带你去药房找瓶药丹给你服用吧!”
阿梅小步跑到戚苕涵身边,搀扶着她向放有阮萧恩炼制的丹药房间走去。
“不用了阿梅,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戚苕涵不希望被人发现自己此刻心乱如丝,便推拒了阿梅,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向药房走去。
看着戚苕涵离开的背影,阿梅露出一丝淡淡冷笑,转眼脚步如风般的从另一条长廊绕到了药房。
戚苕涵身有不适步速缓慢,所以即便绕了点远路,阿梅仍是赶在戚苕涵之前,来到了药房。
进入房间后,阿梅没有一点拖沓,将药柜中外观十分相似的两个药瓶取出,并将二者瓶身之上的标识互换,随后又将它们放在药柜出显眼的一个位置,做完这些之后便藏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静待着戚苕涵的到来。
没过多久,阿梅耳中闻听门开之声,微微侧头望去,正是戚苕涵走了进来,虽然二人各居明暗,但阿梅已经隐约瞧见戚苕涵额头上的冷汗。
戚苕涵来到药柜前,一眼便看见了写有“稳胎丹”的标识药瓶,取出了一粒药丹服下后,腹部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剧烈。
大惑不解的戚苕涵捂着腹部痛苦的呻吟着,终于因剧烈的疼痛而昏倒在地。
暗中冷视的阿梅,看见戚苕涵倒地之后,便从角落中走了出来,将刚才戚苕涵拿取的“稳胎丹”药瓶从地上捡起,之后又从药柜上将写有“促血丹”药瓶取出,将药瓶上的标识互换回来,放回原处。
最后阿梅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药房,只留体下流血的戚苕涵一人,躺在血泊中。
和步全的秘密会面,意料之中的不欢而散。
步全走后,阮萧恩心中却生起一丝奇怪之感。
想出一条挣钱妙计的朋友,忽然在两人合伙做生意之前离开了,多年后看着当年的朋友生意越做越大,跑来找朋友想要分一杯羹,理由无非是,“这主意想法是我提出来的,现在你发达了就想不认账是不是?”
当得知步全突然来访时,这就是阮萧恩脑中的第一反应。
而事实上两人谈话的过程中,步全也的确如阮萧恩想的那般,三句话不离讨要好处。
但这就是令阮萧恩奇怪的地方,这一切看上去的确合乎情理,但似乎有些过于合乎情理了。
在他的印象里步全不应该是这种人,而且在二人交谈时步全说话的口气,听上去竟有些....随意...就好像他说的那些话,仅仅是为了说而说,并不是他真是的想法。
就在阮萧恩被心中生出的这丝奇怪之感,搞得满腹疑团时,一名丫鬟神色匆忙的找到了他,慌张道,“老爷不好了!夫、夫人她!”
等到阮萧恩火速来到药房时,只见自己的妻子面色苍白的倒在地上,当他看见戚苕涵流血的位置时,更是心魂胆落,吼道,“快去叫接生婆来!”
“门主对不起,胎儿虽然没事,但夫人她....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妻子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早产,又为什么会突然大出血!?”
“门、门主,这、这、这我们也不清楚啊。”阮萧恩神情怫然,两眼通红,吓得接生婆磕磕巴巴的说道,“我们已经尽力止血了,但尊夫人体内的血,就像是流不完一样止不住啊。”
阮萧恩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步履摇晃的来到了药房,在药柜中找到了那瓶“促血丹”,将内中剩余的药丹倒在了手心之中。
看着手中少了一粒的药丹,阮萧恩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瘫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
促血丹的药效,便是令服用者体内不断产生新鲜血液,然后用新的血液来代替体内旧的血液。
没错,促血丹就是当年阮萧恩专门用来治疗疫病“寒血症”的药丹。
当年数百人因疫病而家破人亡,如今那份孽,终于报应到了自己的头上。
自食其果,何其讽刺。